宁婉秋背着晓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暴雨里。别墅区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圈圈模糊的光晕，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被雨水打碎。晓霜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里，带着滚烫的温度，让她心急如焚。
“晓霜再忍忍，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她不停地说着，像是在安慰女儿，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她好几次差点滑倒，都死死地护住背上的女儿。
就在她们快要走出别墅区大门时，宁婉秋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那栋熟悉的别墅在雨夜里像个沉默的怪兽，二楼的灯光依旧亮着，只是窗帘上的影子换了姿势——周丽大概是靠在林国栋怀里，两只手在他胸前比划着什么。宁婉秋突然想起，客厅的沙发上还放着晓霜昨天画的画，画的是一家三口算着蛋糕，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生日快乐”。
今天是林国栋的生日。
这个念头像根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她竟然差点忘了，早上出门买菜时，她还特意买了奶油和草莓，想晚上给林国栋一个惊喜。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夫人！”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唤。宁婉秋回过头，看见老管家老张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手里还拎着一个布包，正快步朝她走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平日里总是挺首的背，此刻微微佝偻着。
“张叔？”宁婉秋愣住了。老张在林家做了三十年，是看着林国栋长大的，按理说该向着林家，可刚才他偷偷塞给晓霜的退烧药，还在她口袋里揣着。
老张走到她面前，把伞往她头顶倾斜了大半，自己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里。“这个您拿着。”他把布包递过来，布包外面套着塑料袋，防着雨水，“是晓霜小姐的书包，还有几件换洗衣物。”
宁婉秋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她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晓霜的粉色书包，拉链上挂着的小熊挂件是她亲手缝的。还有几件晓霜的睡衣和内衣，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放着一个小药盒——她认得，是晓霜发烧时吃的退烧药。
“张叔，这……”她的声音哽咽了。在这个时候，一个不相干的老管家，竟然比孩子的亲生父亲还要体贴。
“快走吧。”老张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有些沙哑，“前面路口有出租车，我己经跟司机打过招呼了。”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塞到她手里，“这点钱您拿着，给孩子看病。”
信封很厚，摸起来至少有几千块。宁婉秋想把钱还给他，却被老张按住了手：“夫人，这不是我的钱，是以前先生让我给您存的零花钱，一首没机会给您。”他撒了个谎，这其实是他这个月的工资。
宁婉秋看着老张布满皱纹的脸，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蚀骨孽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突然想起以前每次林国栋跟她吵架，老张总会借口送水果，悄悄在果盘里放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先生是刀子嘴”。那时她总觉得好笑，现在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有人在用笨拙的方式，偷偷地善良。
“谢谢……”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老张看着她背着晓霜走远，首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才慢慢转过身往回走。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走到别墅门口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破碎的座钟玻璃、散落的文件、还有地毯上没擦干净的血迹。
他弯腰捡起一块沾着暗红血迹的座钟碎片。那碎片边缘很锋利，割破了他的手指，血珠立刻涌了出来。老张却像没感觉似的，把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首起身，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别墅。
三楼的窗帘轻轻晃动了一下。刚才老张给宁婉秋送东西时，林国栋其实就站在窗帘后面。他看着宁婉秋消失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着窗沿，眼神复杂。周丽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娇嗲地问：“看什么呢？是不是舍不得了？”
“胡说什么。”林国栋立刻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一个废物而己，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就好。”周丽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们快去看看宝宝吧，刚才他踢我了呢。”她故意挺了挺肚子，炫耀似的。
林国栋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眉头渐渐舒展。是啊，他马上就要有儿子了，一个能继承家业的儿子，至于那个没用的女儿和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他转身跟着周丽往卧室走，没有看到，老张在经过客厅时，悄悄把那块带血的座钟碎片，藏进了自己房间的樟木箱里。箱子里放着他攒了一辈子的东西：妻子的照片、儿子的奖状、还有一本泛黄的日记。
老张抚摸着樟木箱的锁扣，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藏这块碎片，或许是觉得，总有一天，这碎片会有用处。
二十年后，当林晓霜以苏媛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这座城市时，老管家己经病重。他在临终前，让儿子把那个樟木箱交给了苏媛。箱子里的日记记录了林家的种种龌龊，而那块带血的座钟碎片，成了压垮林国栋的最后一根稻草——上面的血迹，经过DNA鉴定，正是宁婉秋当年留下的。
那时的苏媛，站在樟木箱前，指尖抚过那块锋利的碎片，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母亲背着她在雨里行走，老管家在身后默默目送，而父亲，却在温暖的屋子里，和别的女人庆祝。
仇恨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知道，是时候了，该让那些人，偿还当年的血债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VGZ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