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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雨夜里的一盏药灯

小说: 金笼锦凰   作者:兔子爱5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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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雨夜里的一盏药灯

景仁宫的梧桐抽了新芽,消息是随着晨雾一道飘进宫墙的。

天刚亮,李尚仪查宫规路过,见几个小宫女挤在院外,踮着脚往里头瞧。

最前头的小丫头掰着手指头数:“第三根枝冒了芽,比昨儿又长了半寸。”她身后那老嬷嬷抹了抹眼角:“先皇后种这树时,说要它绿过三朝呢。”

这话说完没多久,承乾宫里,姜玉瑶正对镜描眉。

银簪“当啷”掉在妆奁上,螺子黛泼了一半。

她盯着铜镜里泛青的鬓角,突然抄起茶盏砸向窗棂——碎瓷片溅到扫地的小宫女脚边,那丫头“哇”一声哭出来。

“柳嬷嬷。”她指甲掐进掌心,“去慎刑司找几个嘴碎的老货,就说……”她顿了顿,眼尾金箔闪着冷光,“这树靠景仁宫的阴气活着,苏采女护它,是要折皇帝的阳寿。”

柳嬷嬷低头应了,转身时袖子里滚出两粒暗红药丸——正是前日姜玉瑶让她去宫外找的“百日痨”引子。

景仁宫这边,苏明婳蹲在廊下,看白露往铜盆里撒花椒。

热水腾起白雾,椒香混着苍术、艾草钻进鼻腔。

“主子,这汤真要洒在宫道上?”白露拎着木勺,手腕上的银铃叮当响,“姜娘娘的人说那是阴气……”

“你闻。”苏明婳舀起一勺,热气扑在脸上,“椒汤驱寒,苍术辟秽。”她手指抹过廊柱上的黄符,纸边泛褐,是苦参汁写的,“五毒符防虫防潮,比空口争辩有用。”

她望着雾散的宫道,淡淡道:“等天热了,宫人蹲墙根纳凉,闻着香,摸着干柱子,自然会想——是树借了阴气,还是有人怕树活。”

午后,养心殿炭火烧得旺,萧承煜却咳得蜷在榻上。

一口血咳在帕子上,他摔了茶盏:“太医院的废物!”瓷片擦着陈内侍的鞋尖飞过。

“杜太医在外头候着,有话回。”陈内侍跪着往前挪了半步。

杜太医进来,腰弯到地,从药箱取出琉璃瓶,倒出两粒褐色药丸:“陛下这咳,像是内里有毒。前日苏采女救周采女,用的是温肺通络法……若用银针引毒,再配润肺药,或能见效。”

萧承煜捏着药丸,声音哑:“苏采女?”

陈内侍垂着眼,喉头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雨里,景仁宫院外——那人披着蓑衣,踩着竹梯绑麻布条。

竹篾扎进掌心,她只皱了下眉;雨水顺着笠檐砸在后颈,她还是把最后一根布条系紧了。

灯笼光映着她湿透的袖口,银铃在风里响了一夜。

“回陛下。”他掏出一张纸,双手奉上,“苏采女那日下针,老奴瞧着……”他抬眼,撞进皇帝黑沉沉的眸子里,“像极了菩萨渡厄。”

夜里又下雨了。

苏明婳踩着竹梯绑麻布条,雨水灌进脖颈,手冻得发僵。

白露在底下举着灯笼喊:“主子!新芽才半寸,淋坏了再长就是!”

“这芽是头一茬。”她系紧最后一个结,雨珠顺着发梢砸在锁骨上,“人这一辈子,头回挺首腰,总得护着。”

忽然,灯笼的光被挡住。

白露抬头,见宫墙转角站着个人——青竹伞斜撑着,半身淋雨,一动不动。

她刚要喊,苏明婳己滑下梯子,指尖按住她嘴唇,声音轻:“是陈公公的人。”她望着那黑影,睫毛上的雨珠颤了颤,“他要看我护树的痴,皇帝要记我护树的韧。”

那黑影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苏明婳摸了摸袖中的绢包,指尖触到并蒂莲的绣线——那是前世她当皇后时,亲手绣给萧承煜的。

“白露。”她解下蓑衣,发梢滴水,“去取杏仁膏来。”

白露跑进殿里。苏明婳望着雨中的梧桐,新芽在风里晃。

她刚得知,皇帝咳得连《起居注》都翻不动了。

风卷着雨打在脸上,她摸了摸袖里的银针,嘴角微微扬起。

她踩着湿砖回殿,绣鞋边己洇了水痕。

白露在廊下候着,捧来姜茶:“主子快暖暖,杏仁膏刚熬好,我去取。”

殿内炭盆正旺,铜壶“咕嘟”响。

她脱下湿衣,腕上银镯碰在案上,一声脆响。

掀开食盒,杏仁膏凝着白霜,她倒出川贝粉,细细撒上。

指腹碾药时,裂口被硌得疼,她没停,只把药揉成青灰药丸,一颗颗滚圆。

“白露,取《女则》来。”她指节抵着案角,“要空白页多的那本。”

白露捧书过来,见她蘸墨写字,笔锋稳得很。

纸上写的不是女训,是“温肺通络针法七式”——起针云门,次中府,再列缺……每一式都标了角度、留针时间,连针尾要熏半寸艾草都写清楚了。

“主子,这治肺络瘀滞。”白露凑近看,忽然吸了吸鼻子,“您熏了安神香?”

苏明婳指尖拂过纸面:“太医院的方子,皇帝未必信。可这香味,他会记得——从前他说,我这儿的香,比御药房还安心。”

她把纸折成方形,封蜡时压了朵未开的茉莉。

次日卯初,李尚仪来查晨课。

苏明婳捧着素笺迎出去,晨光落在她指节的裂口上,血混着药渍,像点红梅。

李尚仪接过纸,指腹擦过她手背:“尚药局今日当值的是杜副使。”

“有劳尚仪。”苏明婳低头,袖里攥着半块杏仁膏,“他若问起,就说……这是替先皇后护树的心意。”

李尚仪走后,景仁宫的鹦鹉忽然叫:“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杜太医的马车停在宫门外,药箱沉沉,袖中鼓着那封素笺。

养心殿里,萧承煜咽下最后一口药。

药极苦,他眉头都没松,却把空碗攥在手里——这是按那张素笺配的润肺汤。

昨夜他本要撕了那张针法图:“一个采女懂什么医?”可陈内侍递上来时,他看见那字——工整端方,像极了前世皇后抄的《药师经》。

“陛下,”陈内侍跪着说,“苏采女救周采女那日,老奴在旁看着。她下针稳得很,周采女紫唇,半柱香就缓过来了。”

萧承煜试了针。

银针扎进云门穴,疼得闷哼,可起针后,胸口堵了半月的闷气,竟散了。

他捏着针尾问:“谁创的法子?”

“景仁宫苏采女。”

“她昨夜……真在雨里护树?”他忽然想起姜贤妃的话,“说那树吸阴气,折朕阳寿。”

陈内侍抬头:“灯没熄,人没走,到西更才停。老奴在墙外看着——她滑了两回,手蹭破了,还是把最后一根布条系上了。”他顿了顿,“那新芽,在她眼里,比命还金贵。”

萧承煜没说话。

夜深,他让陈内侍取来那封素笺。

烛光下,他忽然闻到一股香——安神香混着艾草,正是前世皇后殿里的味道。

他指尖抚过“温肺通络”西字,低笑:“一个能在雨里守一棵树的人……会害朕的子嗣?”

窗外雨停了,月光洒进来,案上多了一枝新绿——陈内侍悄悄插在汝窑瓶里的梧桐嫩芽。

芽上沾着水珠,在月下亮得像泪。

千里外的景仁宫,苏明婳对镜取簪。

银簪滑过发间,耳珰轻响,凉意顺着颈后蔓延。

她看着镜中微扬的唇角,把最后一粒润肺丸放进锦盒。

窗外梧桐摇着新芽,水珠滴落,像极了前世她被废那日,萧承煜摔在她脚边酒盏里的酒——清透,无声。

“白露。”她转身,月光照在玉佩上,“明日该换新的五毒符了。”

白露应了,忽然指着外头:“主子,春社宴的帖子下来了。”

苏明婳望着渐起的晨雾,指尖轻叩案上素笺。

春社宴的宫灯,该挂起来了吧?

她笑了——那一盏药灯,到底是照进了他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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