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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抓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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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我奶奶,那可是我们村有名的“能人”。别看她年过六旬,银发满头,背也微微有些驼,但干起活来,那股利索劲儿,年轻人都得让三分。尤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年夏天,奶奶为了给生病的我补身体,上演的一出精彩绝伦的“捕鹅记”。

那时候我大概十岁,不知怎的,得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人也消瘦下去。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到处打听偏方。后来听一个老中医说,喝点新鲜的鹅汤或许能补补元气。我们家倒是养了几只大白鹅,平日里在院子里昂首挺胸,踱着方步,颇有些“鹅老爷”的派头。它们不仅吃得多,还特别凶,尤其是领头的那只大公鹅,红冠子,黄嘴巴,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眼睛瞪得溜圆,谁要是惹了它,它能追着你啄到二里地去,我们这些小孩见了它都得绕道走。

奶奶看中的,偏偏就是那只最壮实、也最凶悍的大公鹅。

那天下午,太阳正毒,蝉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奶奶戴上她那顶旧草帽,系上围裙,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将军,神情严肃地对我说:“孙儿,你等着,奶奶今天一定给你把那‘鹅霸王’拿下,炖一锅好汤给你喝!”

我趴在堂屋的门槛上,半是期待半是担忧地看着。

奶奶先是从厨房抓了一把稻谷,试图“诱敌深入”。她把稻谷撒在院子角落一个废弃的竹筐下,自己则躲在门后,屏住呼吸。那大公鹅带着几只母鹅,警惕地探头探脑。它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美食”有些怀疑,踱着步子,伸长脖子,左右张望。其他几只母鹅倒是有些蠢蠢欲动,但在“鹅霸王”的威慑下,不敢轻易上前。

僵持了好一会儿,大公鹅大概觉得没什么危险,才迈着它那特有的傲慢步伐,一步三摇地走向竹筐。它先是小心翼翼地啄了几粒稻谷,然后抬起头,警觉地环顾西周。确认安全后,它才大胆起来,埋头猛吃。眼看它整个身子都快进到竹筐底下了,奶奶瞅准时机,像一阵风似的从门后冲了出来,双手猛地拉下系在竹筐上的绳子!

“啪嗒”一声,竹筐应声扣下!

我心里一喜,以为大功告成。谁知道那大公鹅力气大得惊人,竹筐被扣下的瞬间,它在里面疯狂扑腾,“嘎嘎嘎”地叫得震天响,整个竹筐都被它顶得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被掀翻了!

奶奶见状,赶紧扑上去,整个人死死地压住竹筐,嘴里还念叨着:“你个‘混世魔王’,今天遇上我,算你倒霉!看你还怎么嚣张!”

大公鹅在里面不甘示弱,翅膀扑打着竹筐壁,发出“砰砰”的声响,脖子还从竹筐的缝隙里伸出来,试图啄人。奶奶腾出一只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按住它的脖子。那场面,真是惊险又好笑。奶奶的草帽都歪到一边去了,额头上全是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但她就是不松手。

院子里的其他几只母鹅吓得“嘎嘎”叫着,满院子乱跑,有的还试图过来帮忙,围着竹筐团团转。

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大公鹅大概是力气耗尽了,扑腾的幅度渐渐小了下去,叫声也没那么响亮了。奶奶这才松了口气,但仍不敢大意。她冲我喊道:“快,孙儿,拿绳子来!”

我赶紧找来家里最粗的麻绳。奶奶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竹筐缝,看准大公鹅的脖子,迅速出手,一把抓住,然后让我帮忙,七手八脚地用麻绳把大公鹅的翅膀和腿牢牢捆住。

当奶奶终于把那只“鹅霸王”从竹筐里拖出来时,它虽然还在挣扎,但显然己经无力回天了。奶奶看着自己的“战利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却更多的是满足和慈爱。

那天晚上,我如愿喝上了香喷喷的鹅汤。汤很鲜美,喝下去,感觉浑身都暖和了。奶奶坐在我身边,一边给我夹肉,一边笑着说:“这‘鹅霸王’肉就是结实,炖了好久才炖烂。你多喝点,补补身子,早点好起来。”

看着奶奶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和额头上尚未褪去的汗珠,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那碗鹅汤的鲜美,我至今还记得。而奶奶抓捕大鹅时那矫健的身手、坚定的眼神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更是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成为我童年记忆中一道独特而温暖的风景。那不仅仅是一碗鹅汤,更是奶奶对我沉甸甸的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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