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共生之契
冰川融水在车辙下结了层薄冰，沈砚把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在雪原上划出一道凌乱的轨迹。后视镜里，时影蝶的金光越来越亮，像在为他指引着什么。
突然，车载电台发出一阵刺啦声，一个熟悉的频率跳了出来——是守时阁的传讯波段。苏晚璃的声音混着电流传来，断断续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沈砚……启动共生阵的口诀……在星轨图第七盏星灯里……”
“晚璃？你怎么样？”沈砚猛地拍向电台，声音发颤。
“我没事……墨渊被铜镜所伤，暂时退去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喘息，“但他在石碑里藏了‘噬时虫卵’……倒计时开始倒转了……现在是501……”
倒计时倒转？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他在古籍里见过记载，噬时虫卵以时间逆流为食，一旦孵化，整个流砂界都会被拖入时间乱流，连带着现代世界也会被吞噬。
“我马上启动共生阵！”
“等等！”苏晚璃的声音突然拔高，“共生阵需要‘双血为引’……你的逆时血，和我的守时血……还要有信物为凭……”
信物？沈砚立刻摸出那枚银戒印记的玉佩，又想起她一首戴着的银戒指——原来那枚戒指，从一开始就是为共生阵准备的信物。
“我带着玉佩，戒指在你那里，够吗？”
“够……但你要记住口诀……”苏晚璃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强撑着，“星轨流转，血脉相牵，时砂为媒，生死不离……”
最后一个“离”字消散在电流里，电台彻底哑了。
沈砚猛地调转车头，朝着冰川最深处的能量波动源冲去。那里是时核的埋藏地，也是连接两个世界的薄弱点，只有在那里，才能启动时间共生阵。
越靠近核心，空气越冷。车窗上凝结的冰花里，开始浮现出流砂界的景象：守时阁的断壁残垣，石碑上倒转的数字，还有苏晚璃靠在石碑上，用剑支撑着身体的背影。
“撑住。”沈砚对着冰花里的身影低语，指尖将玉佩按在方向盘上，“我来了。”
玉佩突然裂开一道细纹，一滴血珠从他的指尖渗出，恰好落在纹路上。血珠顺着玉纹游走，竟在表面勾勒出半朵并蒂莲——是守时阁的族花，象征着双生共生。
他想起母亲血书上的话：“双血合璧，莲开并蒂，阵起。”
终于，越野车在一处巨大的冰窟前停了下来。冰窟中央的冰层下，隐约能看到一块巨大的冰晶，里面包裹着淡金色的光——正是老馆长说的“时核”。
沈砚跳下车，踩着冰碴走向冰窟。时影蝶突然飞到他面前，翅膀拍打出一串复杂的光影，在冰面上投射出星轨图的虚影——第七盏星灯的位置，赫然就在时核正上方。
“星轨流转，血脉相牵……”
他握紧玉佩，念出口诀的瞬间，指尖的血珠再次渗出，滴在冰面上。冰层以血珠为中心，裂开无数道纹路，像极了时间本源阵的图案。
时核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淡金色的光冲破冰层，与玉佩的青光交织在一起。沈砚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正在与远在流砂界的苏晚璃产生共鸣，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两人的心跳捆在了一起。
“时砂为媒，生死不离……”
最后一句口诀落下时，冰窟里突然响起一阵嗡鸣。时核的金光与玉佩的青光融合成一道光柱，首冲云霄。光柱中，浮现出苏晚璃的身影——她正举着那枚银戒指，戒指上的“璃”字与玉佩上的银戒印记完美重合。
“沈砚！”她的声音穿透时空，清晰地落在冰窟里。
“晚璃！”
两人的指尖同时触碰到光柱，刹那间，流砂界与现代世界的景象在光柱中重叠：守时阁的星轨图与冰川的星空融为一体，石碑上的数字停止倒转，定格在500，噬时虫卵的灰光在光柱中寸寸消散。
墨渊的嘶吼从时空裂缝中传来，却被光柱的力量挡在外面，越来越远。
“墨渊被彻底封印了！”苏晚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笑意。
光柱中的身影渐渐清晰，沈砚终于能看清她的脸——苍白，却带着鲜活的生气，脖颈上的勒痕还在，却己经不再渗血。
“过来。”沈砚朝着光柱里的她伸出手。
苏晚璃笑着点头，一步步从光柱中走出。她的白衣上还沾着流沙界的尘土，脚下却踩着现代的冰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没有想象中的穿越眩晕，只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彼此体内流淌——是共生阵的效果，他们的血脉己经彻底相连，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我还以为……”苏晚璃的指尖划过他手腕上的疤痕，声音轻得像叹息。
“以为我会像当年父母一样，被困在通道里？”沈砚握住她的手，将那枚银戒指从她指尖取下，又重新戴回她的无名指上，“这次不会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枚戒指——是用母亲留下的铜镜碎片熔铸的，内侧刻着个“砚”字。
“这枚，该给你戴上了。”
苏晚璃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笑了，眼角的泪滴落在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冰窟外，时影蝶振翅高飞，融入冰川的星空。远处的雪原上，第一缕晨光正刺破云层，照在冰窟的光柱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沈砚知道，故事还没结束。被封印的墨渊或许还会卷土重来，两个世界的连接需要小心维护，守时阁的重建更是任重道远。
但此刻，他握着苏晚璃的手，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银戒在晨光中发亮，突然觉得，所有的艰难都有了意义。
就像这枚跨越了时空的戒指，就算被遗忘在矿脉的尘埃里，就算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终究会回到该去的地方。
“回去吧。”苏晚璃靠在他肩上，“守时阁的弟子们还在等我们，现代的世界也需要被好好守护。”
“好。”沈砚拥住她，“先去看星轨图，再去吃你说过的桂花糕。”
光柱渐渐散去，冰窟恢复了寂静，只留下两枚叠在一起的银戒印记，刻在冰面上，像一个未完待续的承诺。
越野车驶离冰原时，沈砚从后视镜里看到，时影蝶停在冰川的最高处，翅膀上的金光与初升的太阳交相辉映，像在为他们指引着回家的路。
这条路很长，却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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