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母巢影现
加固锚点的最后两天，沈砚和苏晚璃几乎寸步不离。
时核的金光日渐稳定，像颗埋在冰层下的恒星，将墨渊浊气的余孽一点点净化。沈砚每日刺破指尖滴血时，苏晚璃总会攥着他的手腕，用自己的时砂护住他的血脉——那朵在裂隙中绽放的并蒂莲印记，己深深烙在两人手背上，随着血脉搏动泛起微光。
“最后一天了。”苏晚璃对着铜镜轻语，镜中守时阁的弟子们正在星轨图前摆宴，阿竹举着个缺角的酒坛，正给石碑旁的空位斟酒，“他们在等我们回去。”
沈砚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等处理完这里，带你去吃现代的火锅。老馆长说，最烈的汤底能暖透骨头。”
苏晚璃笑出声，指尖划过镜中那个空位：“我还想吃你说的桂花糕。”
话音未落，铜镜突然剧烈震颤。镜中的守时阁瞬间被阴影笼罩，星轨图上的星灯集体熄灭，只有第七盏灯发出凄厉的红光，像只流血的眼。
“怎么回事？”沈砚的手猛地收紧。
镜中传来阿竹惊恐的尖叫：“少阁主！石碑……石碑裂开了！”
画面剧烈晃动，隐约能看到石碑中央裂开道黑缝，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所过之处，弟子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像被抽干了时间。
“是噬时母巢！”苏晚璃的声音发颤，“墨渊没被封印在通道里，他把母巢藏在了石碑底下！”
沈砚突然想起母亲血书上的话：“墨渊乃噬时母巢所化”——原来墨渊根本不是被母巢控制的魔物，他本身就是母巢的核心！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好让母巢在守时阁扎根。
“我们现在回去！”沈砚抓过归墟令牌，时砂珠在腕间发烫。
“来不及了。”苏晚璃的指尖抚过镜中那道黑缝，“母巢己经吞噬了石碑的能量，它在以守时阁为中心，向整个流砂界扩散。我们现在回去，只会被它困住。”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握住沈砚的手，眼底的慌乱被决绝取代：“只有一个办法——启动双界锚点的共鸣，用现代的时核能量，对冲母巢的力量。”
“怎么启动？”
“需要我们同时注入全部本源。”她的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并蒂莲，“但这意味着……我们的共生阵会彻崩崩溃，以后再也无法感知彼此的存在，甚至可能……永远被困在各自的世界。”
沈砚的心脏骤然停跳。
他看着苏晚璃苍白的脸，想起冰川裂隙中她挡在身前的背影，想起玉佩合璧时镜中她含泪的笑，想起那句“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原来有些承诺，终究要隔着两个世界说出口。
“值得吗？”他哑声问，指尖触到她无名指上的银戒，冰凉的金属竟带着温度。
苏晚璃笑了，眼角沁出泪：“你说过，要一起守护两个世界。”
她抬手按住他的眉心，护时咒的微光再次亮起，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灼热：“沈砚，记住我的样子。”
沈砚抓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银戒摘下来，套在她另一只手上：“等这事了了，无论在哪，我都会找到你。”
两人同时转身，沈砚将归墟令牌按在时核上，苏晚璃则举起铜镜对准冰窟穹顶。
“星轨流转，以血为引！”
“时砂共鸣，以魂为契！”
双声重合的刹那，沈砚的逆时血与苏晚璃的守时血同时注入时核与铜镜。并蒂莲印记在两人手背上炸开金光，一半涌入冰层下的时核，一半顺着铜镜飞回守时阁。
现代冰川的时核骤然爆发，淡金色的光柱首冲云霄，在天幕上织出半张星图；流砂界的守时阁中，铜镜射出的红光与石碑的黑雾碰撞，激起漫天血砂，星轨图上的第七盏灯与现代的光柱遥相呼应，形成道横跨两界的光桥。
母巢的嘶吼从镜中传来，带着剧痛与不甘。黑雾在光桥的冲击下寸寸消散，石碑上的裂缝开始愈合，守时阁弟子们干瘪的身体渐渐恢复血色。
“成功了……”苏晚璃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要融进铜镜的光里。
“晚璃！”沈砚想抓住她，指尖却只穿过一片虚影。
镜中的苏晚璃笑着挥手，银戒在光中闪烁：“记得找我……”
话音未落，铜镜“哐当”落地，裂开道细纹。镜中的守时阁恢复了清明，阿竹正对着第七盏灯磕头，而苏晚璃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光桥的尽头。
沈砚僵在原地，手背上的并蒂莲印记正在淡去，最后化作道浅痕，像从未存在过。腕间的时砂珠全部碎裂，归墟令牌变得冰凉——共生阵，真的断了。
冰窟外，阳光正好。时核的金光稳定如昔，双界锚点彻底稳固。
他赢了，却好像输掉了全世界。
回到老楼时，老馆长正在门口等他，手里捧着个红布包：“你娘托我保管的，说等你真正长大那天再给你。”
打开布包，里面是对银质的并蒂莲手镯，镯身上刻着极小的字——“砚璃”。
“你娘说，这是给你和未来媳妇的。”老馆长叹了口气，“她说你们俩啊，注定要共渡难关，也注定要……等很久才能团圆。”
沈砚握紧手镯，指腹抚过那两个字，眼眶终于热了。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结局。
他把其中一只手镯放进铜镜的裂缝里，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声说：“我会等。”
铜镜的裂纹中，隐约闪过道白影，像有人在轻轻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砚成了博物馆的正式研究员，专研流砂界与现代的时间共鸣。他总会在第七盏星灯亮起的夜晚，对着铜镜讲现代的事——讲火锅有多辣，桂花糕有多甜，讲老楼的梧桐又落了多少叶。
铜镜从不回应，却总在他讲完时，泛起极淡的光。
三年后的一个秋日，沈砚正在整理冰川带回的时核样本，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烫意。
他猛地抬头，看到手背上那道浅痕重新浮现，化作半朵并蒂莲。实验室的铜镜突然亮起，镜中不再是守时阁，而是片陌生的梨花林，苏晚璃正站在树下，对着镜面微笑，她的手背上，也有半朵并蒂莲。
“沈砚，”她的声音清晰如昨，“我找到连通两界的新通道了。”
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抓起桌上的手镯就往外跑：“在哪？”
“在你说的……最烈的火锅店里。”她的笑声透过镜面传来，带着桂花般的甜，“我点了鸳鸯锅，等你过来。”
铜镜的光芒越来越亮，手背上的并蒂莲正在慢慢合拢。
沈砚冲出博物馆，街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像极了流砂界的时砂。他仿佛能看到梨花林下，那个白衣女子正举着银戒，等他赴一场迟到了三年的约。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等了。
回家的路，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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