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锅沸灯明
火锅店的铜锅正咕嘟冒泡,红油翻滚着舔舐水面,将周遭的空气熏得又麻又辣。沈砚攥着那只银手镯站在门口,隔着蒸腾的热气,看见临窗的位置坐着道白衣身影。
苏晚璃正低头搅着碗里的麻酱,发尾沾着点细碎的梨花,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手边放着面小巧的铜镜,镜面朝上,映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笼。
沈砚走过去时,带起的风掀动了她的衣袂。她抬起头,眼中的惊讶只停留了一瞬,随即漾开笑意,像梨花落进了春水。
“你来得正好,毛肚刚下锅。”她把烫熟的毛肚夹进他碗里,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手背——两半并蒂莲在触碰的瞬间合二为一,烫得像锅里的红油。
沈砚的喉结滚了滚,才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三年来在铜镜前演练过无数次的话,此刻全堵在胸口,只剩下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傻站着做什么?”苏晚璃推了推他的胳膊,“坐啊,难道要我喂你?”
他这才坐下,目光黏在她手上——那只刻着“砚”字的银戒还在,另一只手上多了只并蒂莲手镯,与他腕间的这只正好成对。
“手镯……”
“铜镜里找到的。”她晃了晃手腕,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响,“阿竹说,是你放在里面的。”
沈砚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秋夜,他把镯子塞进铜镜裂缝时,说的那句“我会等”。原来她一首都能听见。
“新通道怎么找到的?”他夹起毛肚,烫得指尖发麻也没察觉。
“星轨图第七盏灯。”苏晚璃舀了勺清汤,“它每天亥时都会亮一次,光落在梨花林的古井里,能映出你这边的景象。我守了三个月,才算出通道开启的时辰。”
她顿了顿,夹起片肥牛卷,在红油里涮得恰到好处:“你说过,最烈的汤底能暖透骨头。我想试试。”
沈砚看着她被辣得微微泛红的眼角,突然笑了。原来那些在铜镜前说的碎话,她一句都没漏听。
邻桌的小孩突然哭起来,母亲掏出块桂花糕哄他。苏晚璃的目光顿了顿,沈砚立刻起身:“等我。”
街角的糕点铺还开着,他买了两盒桂花糕回来时,看见苏晚璃正对着铜镜出神。镜中是守时阁的星轨图,第七盏灯亮得正盛,阿竹举着个灯笼,在灯旁贴了张红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欢迎沈阁主回家”。
“他们在等你回去。”沈砚把桂花糕推到她面前。
“也在等你。”她拿起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尝尝?我按你说的方子做的,放了三倍糖。”
甜香混着火锅的麻味漫进喉咙,沈砚突然觉得,这三年的等待,值了。
离开火锅店时,夜色正浓。苏晚璃看着街上的霓虹灯,眼睛亮得像星灯:“这就是你说的‘不夜城’?”
“嗯。”沈砚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走着,“比流砂界的灯笼亮多了。”
“但没星轨图好看。”她转头看他,路灯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明天就走。”沈砚握紧她的手,“老馆长说,博物馆能找到人代管,星轨图的研究也该去实地看看了。”
苏晚璃的脚步顿住,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下轻轻一吻,像片飘落的梨花。
“沈砚,我们成亲吧。”
他愣在原地,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突然笑出声,弯腰将她抱起来:“好啊,就定在星轨图第七盏灯最亮那天。”
夜空下,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银手镯相撞的脆响,混着远处火锅店的喧嚣,像支未完的歌谣。
回到守时阁的那个清晨,沈砚站在星轨图前,看着第七盏灯里映出的现代街景,突然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所谓双界锚点,从来不是为了隔绝,而是为了连接。所谓共生之契,也从来不是束缚,而是无论隔着多少时空,都能找到彼此的勇气。
阿竹举着红绸跑过来,身后跟着一群笑嘻嘻的弟子:“阁主,少阁主,吉时到啦!”
苏晚璃穿着大红的嫁衣,站在星轨图下,朝他伸出手。她的指尖沾着点时砂,像撒了把碎金。
沈砚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手背上的并蒂莲在星灯的照耀下,泛着温润的光。
远处的石碑上,数字依旧停在500,却不再冰冷,像个温柔的提醒——时间会流逝,危机或许还会再来,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些等待着的人,就永远有回家的路。
红绸被风吹起,缠上第七盏星灯。灯影晃动中,沈砚仿佛看到时影蝶在光里振翅,看到母亲在星轨图前微笑,看到冰川上那坛未开封的桂花酒,正顺着时间的河流,慢慢飘向春暖花开的日子。
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一起,把日子过成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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