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龙榻边的月光与咖啡杯里的热气
顾晏辰在现代“落户”的第三天，林溪带他去喝了奶茶。
玻璃柜里的珍珠在灯光下滚来滚去，顾晏辰盯着“三分糖、去冰、加椰果”的选项，眉头皱得像在看一份棘手的奏折：“为何要加这些东西？茶就是茶。”
“这叫仪式感。”林溪把一杯珍珠奶茶推到他面前，“就像你们古代喝茶要焚香、要洗盏，一个道理。”
他迟疑着吸了一口，珍珠卡在吸管里，噗地一下滑进嘴里。那瞬间，他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亮的星子，却很快板起脸：“甜得发腻，不如雨前龙井。”
林溪看着他偷偷又吸了一大口，嘴角沾着点奶沫，忍不住笑出声。这才是她熟悉的顾晏辰——明明喜欢，偏要嘴硬，像只别扭的猫。
窗外的雨还没停，和紫禁城的雨夜不同，现代的雨落在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汽。顾晏辰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和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一模一样。
“在想什么？”林溪问。
“在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握着杯子的手上，“坤宁宫的月光。”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某个没穿越的夜晚，她也是这样坐在他对面，不过地点是坤宁宫的软榻，他在看奏折，她在翻《洪武宝训》。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他突然伸手，用指尖擦掉她嘴角的点心渣，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那时她以为是错觉，是古代帝后的“例行公事”。可此刻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才明白那瞬间的触碰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在意。
“现代没有那样的月光。”林溪低头搅着奶茶，声音有点轻，“但有路灯，亮得很。”
顾晏辰没说话，只是把自己那杯没怎么动的奶茶推过来：“你的三分糖，我喝不惯。”
其实他喝了大半。林溪心里清楚，却没戳破。
回到林溪的出租屋时，己经是深夜。屋子很小，和坤宁宫没法比，但收拾得干净，书架上摆着她的大学课本，墙上贴着几张旅行明信片。顾晏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委屈你了。”林溪递给他一杯热水，“没有龙榻，只有沙发。”
“不委屈。”他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她的，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空气里突然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比在宫斗时面对苏氏的刁难还要让人不自在。
在古代，他们是帝后，有无数规矩隔着；在现代，他们是“刚认识不久的同学”，有层窗户纸没捅破。
“那个……”林溪清了清嗓子，“你后背的伤……”
“无碍。”他下意识地按住后背，那里的刀伤在穿越时被时空裂缝修复了，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疤痕，“倒是你，那天在坤宁宫，吓坏了吧？”
林溪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眼泪差点掉下来：“你傻子啊！不知道躲吗？”
他笑了，是那种很轻的、带着点纵容的笑：“总不能让你有事。”
这句话像颗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突然想起现代的赵宇，想起他那些流于表面的讨好；想起古代的藩王，想起他那些别有用心的示好。和顾晏辰比起来，他们的喜欢太吵了，吵得像宫宴上的鼓乐，而顾晏辰的喜欢，是深夜的月光，安静，却无处不在。
顾晏辰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转身想去沙发上坐，却不小心碰掉了书架上的相框。照片里是大学毕业照，他站在最边上，表情僵硬，而她在人群里，正偷偷朝他做鬼脸。
“这是……”他拿起相框，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的她。
“毕业礼那天拍的。”林溪说，“你走得急，没来得及合影。”
他沉默地看着照片，忽然说：“那天在老槐树下，我不是要走。”
林溪愣住了。
“我是想告诉你，我可能要回去了。”他的声音很低，“想跟你说声……再见。”
可没等说出口，就被时空裂缝卷走了。
原来他不是突然消失，原来他也有过不舍。林溪的鼻子一酸，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点了穴。
“顾晏辰，”她把脸埋在他后背，声音闷闷的，“别再嘴硬了。”
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动作生涩得像个第一次碰姑娘的毛头小子。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墨香，和现代的洗衣液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在宫里，”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我不敢靠太近。你是皇后，我是皇帝，有太多眼睛盯着。”
“我知道。”林溪抬头，鼻尖碰到他的，“我也是。”
她怕自己太主动，会被当成“不守规矩的妖后”；怕他只是把自己当成“熟悉的陌生人”，所有的关心都只是出于责任。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极了坤宁宫那个夜晚的月光。这一次，没有奏折，没有宫斗，只有两个人，和满室的寂静。
顾晏辰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两个时空的星光。
“林溪，”他低声说，“不管在哪个时空，我要的从来不是皇后，是你。”
林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庆幸。
庆幸那枚龙纹玉佩，庆幸那场穿越，庆幸他们在无数次试探和别扭里，终于抓住了彼此的手。
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亮了书架上的《洪武宝训》，也照亮了沙发上相拥的两个人。
或许以后还会有穿越，还会有麻烦，但此刻，他们只想沉溺在这片刻的温暖里——管他是龙榻还是沙发，管他是皇帝还是普通人，重要的是，身边是彼此。
咖啡杯里的热气还没散，像他们之间刚刚升温的感情，一点点，漫过了两个时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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