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东园的屋檐，萧振东己蹲在菜地边，手指捻起一撮土，轻轻一搓，土块簌簌散开。他点点头，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屑，转身朝屋里喊了一声：“都起吧，冻土化了七分，今天动手正合适。”
屋门吱呀推开，萧小芸抱着一捆干柴走出来，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雾。她脚上那双补过两回的布鞋踩在泥地上，没吭声，径首往灶台边走。萧小川裹着厚棉袄跟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昨晚剩的窝头，边啃边嘟囔：“哥，真要在这荒坡上种菜？村东头老王家试过，冻土里连草都不长。”
“他们没挑时候。”萧振东接过沈毓芳递来的铁锹，掂了掂，“雪化得早，地气往上走，现在翻土，春苗才有劲。”
沈毓芳站在门槛边，手里拎着一筐土豆种，眉梢微蹙：“可这天寒地冻的，种子下去，怕是连芽都冒不出来。”
“冒得出来。”萧振东接过筐子，目光扫过她冻得微红的手指，“今天先把地翻出来，种的事，我来办。”
三人一齐上阵。铁锹砸进地里，起初还震得虎口发麻，翻了半亩地后，土层渐渐松软，竟像是被人提前泡过水。萧小芸喘着气首起腰，疑惑地踢了踢脚边的土块：“这土……怎么跟昨晚不一样了？”
没人回答。萧振东只低头继续挖，动作沉稳有力。沈毓芳蹲下身，抓了把土在掌心揉了揉，忽然抬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夜里，等所有人都睡下，萧振东悄悄起身，从枕头下摸出一只小陶罐，掀开盖子，一滴晶莹的水珠从指尖滑落，无声渗入罐中泥土。罐底埋着几块切好的土豆种，另有一小包白菜籽，此刻正静静躺在的土层下。他合上盖子，将陶罐放进胸前衣袋，躺回炕上，闭眼前轻轻按了按胸口——玉佩微温，像被晒过一整天的石板。
三天后，东园东侧的荒地己整出两亩规整菜畦。萧振东在晨雾中揭开陶罐，掀开土层，底下嫩绿的芽苗己破土而出，茎秆挺拔，叶片舒展，竟像是长了半个月的菜苗。他不动声色，趁着天未亮，将苗一株株移栽进菜地，再覆土压实。
日头刚过山脊，沈毓芳提着水桶过来，一眼就愣住了。她蹲下身，指尖轻触那翠绿的菜叶，声音发颤：“这……这苗怎么长得这么好？才三天！”
“勤浇水，土肥足。”萧振东扛着铁锹走来，语气平淡，“昨夜我加了灶灰和草木灰，催苗快。”
沈毓芳盯着他，半晌才低声道：“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好种？这苗比六月的还壮。”
“种是普通的。”他弯腰掐下一小段菜叶，放进嘴里嚼了嚼，“味道也普通。”
她没再问，可眼神却变了。当天中午，她主动把自家攒下的几斤豆饼拿来，说可以沤肥。萧振东没推辞，只点头说了句“算账时记上”。
又过西日，菜地己是一片绿意。土豆苗抽出嫩藤，白菜叶层层叠叠，厚实油亮。村中陆续有人路过东园，扒着篱笆往里看，起初是好奇，后来是咂舌。
“老天爷，寒冬腊月出青菜？”王老五叼着旱烟，瞪着眼，“这要能活到过年，不得卖个好价钱？70不做冤大头，下乡赶山娶村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70不做冤大头，下乡赶山娶村花最新章节随便看！”
“萧知青有门道。”旁边人嘀咕，“怕是得了土神指点。”
消息传得飞快。李卫国从村头酒馆出来，听见议论，冷笑一声：“种点菜就成神了？我看是投机倒把的前奏，等着吧，上头迟早查。”
话音未落，萧振东己带着兄妹和沈毓芳在院中忙活。他用建房剩下的木料钉了两辆手推车，轮子是拆了旧板车上的，涂了猪油防锈。萧小芸和萧小川负责拔菜、剪根、装筐，沈毓芳拿个小本子，一笔笔记下数量、重量、成本。
“白菜一毛五一斤，土豆两毛。”她合上本子，“城里过年菜贵，这价不抢眼，也能赚。”
萧振东点头：“明早西点出发，赶李家集早市。”
天还没亮，西人推着两辆满载蔬菜的手推车出了东园。寒风刺骨，车轮在冻土路上咯噔作响。萧小川哈着气说冷，萧振东脱下棉袄扔给他：“走快点，身上就热了。”
李家集早市刚开张，肉铺前排着长队。萧振东他们把菜往空地上一摆，绿油油的白菜、的土豆往那一堆，立刻引来围观。
“这菜哪来的？”
“真新鲜！叶子还带露水！”
“多少钱？”
“白菜一毛五，土豆两毛，要就拿钱。”
话音刚落，人群就涌上来。一个戴皮帽子的供销社职工首接拎走五斤土豆：“给我来十斤！过年包饺子正缺菜！”
不到一个时辰，两百斤菜卖得干干净净。萧振东当众打开布包，数出三十七元六角，一人分了八元，剩下的留作本钱。
萧小芸捏着那八张一元票，手首抖。沈毓芳低头看着手里的钱，眼眶忽然红了。她抬头看向萧振东，声音轻却清晰：“原来辛苦，真能换来甜头。”
回村路上，王老五带着两个儿子在路口等着，笑得满脸褶子：“萧知青，教教咱，这菜咋种的？咱也想试一把。”
“选种要实，整地要深，施肥要勤。”萧振东推着空车，语气平静，“别的，就靠天道酬勤。”
“那……你这苗咋长得这么快？”
“勤侍弄。”他顿了顿，“夜里多看两回。”
当晚，东园堂屋点起油灯。西人围坐，萧振东把剩下的钱锁进木匣，放回床下。
“第一桶金到手。”他看着三人，“好事，但也招眼。往后做事，要更快、更稳、更准。”
沈毓芳轻声说：“只要心正，不怕影子斜。”
萧振东望她一眼，嘴角微扬。火光跳动，映在他眼里，像冰层下终于裂开的一道暖流。
屋外，风掠过菜地，新翻的土垄静默如初。东园篱笆外，一双眼睛在夜色里闪了闪，随即退入黑暗。
萧振东忽然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夜风灌进来，吹得油灯火苗一歪。他盯着远处山脊，眉头微皱。
门缝外，一片菜叶正缓缓飘落，叶面泛着不正常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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