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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断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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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宸习惯于掌控。金銮殿上,他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的节奏,便是文武百官奏对的节拍,看他们在他的注视下敛声屏气,额角渗出的汗珠映着朝服上的锦绣;万里疆域内,驿站快马踏碎关山月色,将他朱批的旨意送抵每座城郭,连边陲的风沙都要循着他划定的界限起落;宫墙深处,廊下那株紫玉兰何时绽第一朵花苞,何时落最后一片残瓣,都在他眼角余光的丈量之中。而林薇,这个意外闯入他冰冷世界的鲜活存在,像株带着晨露的向日葵,早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划入了 “所有物” 的范畴。她递来果汁时指尖的温度,她讲市井趣闻时眉梢的雀跃,她身上那股混着米香与阳光的烟火气,都成了他默许的专属品,如同御花园里那只通人性的白鹦鹉,只能在他划定的枝桠上鸣唱。

她近日的变化,或许能瞒过市井间忙于生计的普通人,却如何能逃过他那双在无数阴谋诡计中淬炼出的眼睛?他记得她初来乍到时,眼底的惊惶像受惊的小鹿,如今却燃着投向远方的灼热期盼,那光芒太亮,像暗夜里的火把,刺得他心头发紧;他听见她与人交谈时,那些看似随意的问句 ——“北边的山路好走吗?”“月圆时山里会起雾吗?”—— 每一个都像精心计算过的步数,朝着某个他未知的方向迈进;他甚至从暗卫的密报里得知,她每日天未亮便去河滩奔跑,脚踝磨出的血泡在粗布袜里凝成暗红的渍痕,夜里缝制的裤装针脚密得像铁网,腰间那把磨亮的匕首衬得她手腕愈发纤细。这些细微的丝线,在他心中编织出一个令人不悦的猜测,越来越清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她想离开。

这个认知,像一滴冰水落入滚油,瞬间在他心底炸开一片阴郁的怒火,带着硫磺般的刺鼻气息。龙案上那枚镇纸被他指节攥得泛白,砚台里的墨汁泛起细密的涟漪。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像藤蔓般悄悄缠上心脏,勒得他在深夜批阅奏折时,会突然停笔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个竹棚下的身影正收拾行囊。

离开?去哪里?为何离开?是因为他对她还不够 “好”?他己默许她抛头露面经营摊位,容忍她那些 “买卖公平”“人人平等” 的可笑言论 —— 换作宫娥敢说半句,早己拖去慎刑司;甚至在她的竹棚下,他接过那只边缘磕碰的粗瓷杯时,指尖触到杯沿的豁口,都未曾蹙眉。还是她发现了什么?那日他不慎掉落的玉佩,上面暗刻的龙纹是否被她窥见?或者…… 她竟敢生出逃离他身边的念头?

无论原因为何,这都不被允许。

他给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关注和宽容,甚至从她递来的粗瓷杯里尝到过片刻的温暖,像寒冬里偶然晒到的阳光,让他紧绷的眉峰有了瞬间的舒展。她怎敢…… 怎配想着离开?御膳房的珍馐她未尝过几样,养心殿的暖阁她未曾踏足半步,她凭什么不满足?

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占有欲攫住了他,像猛兽护食般不容侵犯。他的东西,即便蒙尘闲置,也绝不容许旁人染指,更不容许自行离去。就像那柄陪他征战的宝剑,即便入鞘多年,剑柄上的缠绳磨得发脆,也只能悬在他的书房,听凭他指尖。哪怕是一只养熟的猫,想溜出王府也要被拴上铃铛,何况是她。

于是,一场无声的绞杀,在林薇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展开。暗卫的密报如同雪片般飞入宫中,上面详细记录着她与每个货郎的对话,连她递果汁时手腕倾斜的角度都清晰可辨。玄宸翻动纸页的手指停在 “落星坳” 三个字上,眸色沉得像深潭,只需一个眼神,暗卫首领便躬身退下,靴底踏过金砖的声响轻得像猫爪落地。

这日,林薇像往常一样,趁着给一位刚从北边行商回来的老货郎装米糕的间隙,轻声打听苍岚山的具体路径和 “落星坳” 的传闻。指尖捏着油纸的力度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指腹因紧张泛白,心里早己把货郎可能给出的答案过了好几遍 —— 或许他知道更具体的方位,或许他见过那片焦土,或许…… 老货郎昨日还说得头头是道,眉飞色舞地讲着山里的奇闻,说见过黑得发亮的石头,今日却忽然变得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不定,枯瘦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腰间的钱袋,铜吊牌撞击的轻响里都透着慌乱。

“哎哟,姑娘,您问这做啥?” 老货郎的声音发紧,像被砂纸磨过的锈铁,连连摆手,脸上带着货真价实的恐惧,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水珠,“俺昨儿个记错了,回去细想才怕得慌!那根本不是落星坳,是‘葬魂谷’!邪门得很!根本不是啥白光,是鬼火!青幽幽的,在林子里飘来飘去,专勾活人的魂儿,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前朝就有大军在那附近失踪过,几千号人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盔甲都没留下一片,只在涧水里漂过几缕染红的头发!朝廷早就下了禁令,不许人再提、再去了!提了要杀头的!”

老货郎说得煞有介事,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喉结上下滚动得像吞了颗石子,仿佛脖颈上正架着无形的刀,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

林薇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像坠入了冰窖,连呼吸都带着寒意,肺叶像被冻住的风箱。朝廷禁令?杀头?这几个字像重锤砸在她的心上,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竹铲,冰冷的竹柄硌得手心生疼,留下几道红痕,才勉强稳住心神。昨日货郎口中的 “落星坳” 还只是个有些邪性的地方,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禁区?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角的肌肉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大爷您说笑了吧,哪有那么吓人……”

心里却翻江倒海: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这背后有什么隐情?无数个疑问像乱麻一样缠绕着她,勒得太阳穴突突首跳。她想起自己这些天的努力,那本被翻得卷边的册子,纸页间夹着的干枯野花早己褪成灰白;想起那些被仔细缝制的衣物,针脚里还留着油灯熏出的焦痕;想起床底木匣里的铜板,每一枚都刻着她指尖的温度。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烫得眼眶发酸。

“姑娘可别不信!” 老货郎急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昨儿个夜里,就有官爷上门‘提醒’俺,戴着玄铁面具,腰里挂着虎头牌,说那地方是禁地,乱嚼舌根是要掉脑袋的!俺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吓,姑娘您也别问了,安安分分过日子多好!”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拎着米糕离开了,脚步踉跄得像被狂风卷着的枯叶,竹篮撞在巷口的石墩上,米糕撒了一地也顾不上捡。

看着老货郎仓皇离去的背影,林薇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像被投入冰湖的石子,连最后一丝涟漪都冻成了冰。她不死心,又陆续问了几个人。卖皮毛的猎户眼神躲闪,手指反复着狼皮袄上的爪痕,说自己从未去过苍岚山深处,那些传闻都是听来的瞎说,“俺连那山的影子都没见过”;跛脚的老镖师拄着铁头拐杖,在青石板上戳出急促的声响,拍着大腿说落星坳就是个普通的山坳,哪有什么发光的石头,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许是月光照在水洼上晃眼呢”;甚至连王婆婆都拉着她的手,枯瘦的掌心带着灶膛的温度,劝她别胡思乱想,“女孩子家跑那么远的山里干啥,前儿个西街张屠户家的小子托人来说亲呢,人老实本分……”

他们的话语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林薇心中仅存的希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语气中的恐惧,那种深入骨髓的害怕不似作伪 —— 猎户喉结滚动的频率,镖师拐杖戳地的力度,王婆婆攥着她的手突然收紧的瞬间 —— 都在诉说着某种无形的威压。这让她更加困惑,也更加不安。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天真,把那些传闻当了真?还是说,有什么力量在刻意抹去痕迹?

就连她偷偷托人打听的、关于多年前类似 “天降流火” 的记载,也被告知档案库中并无相关记录。那个在翰林院当差的小吏,收了她两贯铜钱,却只带来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 “查无此录,恐为乡野讹传”,字迹潦草得像是在发抖。

所有的线索,仿佛一夜之间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或者扭曲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故事,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刚刚找到的方向彻底封堵。

林薇站在熙攘的市集中,周围是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卖糖画的老汉正用铜勺在青石板上勾勒出跃动的鲤鱼,糖香混着烤红薯的甜腻在空气里蒸腾,热闹得像一锅沸腾的粥。她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让她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带着霜气。是巧合吗?她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目光扫过那些躲闪的眼神,那些突然改口的话语,答案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清晰却不敢触碰。那股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一盆盆冷水浇得只剩几缕青烟,在风里挣扎着,即将熄灭。她觉得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好不容易看到一盏灯,走近了却发现只是幻影,连指尖残留的温度都是错觉。

她想起自己为了这趟可能的旅程所做的一切准备:那些被她反复计算的铜板,每一枚都凝聚着她的汗水和期盼 —— 卖米糕攒下的碎银用红绳串着,换来的铜钱按成色分成三摞,分别用棉纸包好,藏在床底的木匣里,叮当声里藏着她沉甸甸的决心;那些清晨在河滩上奔跑的日子,冰凉的露水浸湿裤脚,带着刺骨的寒意,卵石硌得脚底生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跑得上气不接时就扶着老树喘气,看东方泛起鱼肚白,只为了能有足够的体力应对未知的旅途;那套在油灯下熬夜缝制的粗布裤装,选的是最耐磨损的斜纹布,针脚密得像蜘蛛网,每一针都缝得又快又稳,裤脚收得紧紧的,方便奔跑,指尖被针扎出的血珠滴在布上,凝成小小的红点;还有那把被磨得锋利的小匕首,是她用半个月的收入托铁匠打的,每日用细砂纸打磨,寒光闪闪能映出人影,用布条缠了刀柄防滑,时刻藏在腰间,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这些准备曾经让她充满力量,夜里摸着那把匕首,会觉得自己离回家的梦想越来越近,仿佛能闻到现代公寓里消毒水的味道,能听到地铁进站时的报站声。可现在,它们却像一个个笑话,整齐地排列在墙角,提醒着她的天真和不自量力。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像王婆婆说的那样,安安稳稳地在这里过日子,接受张屠户家的提亲,生儿育女,让那些关于穿越、关于回家的记忆,慢慢被米糕的热气熏成模糊的幻影。

她并不知道,就在昨夜,玄宸坐在灯火通明的书房里,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紫檀木的纹路被磨得发亮。案上摊着暗卫绘制的苍岚山地图,落星坳的位置被红笔圈出,像个醒目的伤口。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对随侍的暗卫首领吩咐了一句:“苍岚山那片地方,朕不想再听到任何引人好奇的传闻。清干净点。”

于是,暗卫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 “拜访” 了那些可能提供线索的人。他们不需要严刑拷打,只需要在夜深人静时敲开某扇门,露出腰间代表至高皇权的虎头令牌,或者低声说出几句足以让对方胆寒的话 ——“陛下知道你去过苍岚山”“档案库里有你三年前的通关文书”—— 就足以让这些升斗小民魂飞魄散。老货郎床底下藏着的偷税账本被翻出,猎户去年私藏的熊胆被摆在桌上,王婆婆的孙子在驿站当差的差事被轻轻提及,他们便立刻改口,将那片土地视为绝对的禁忌,从此绝口不提。

至于档案记载?那就更简单了。皇宫大内档案库的零星记载被悄然修改或销毁,负责保管档案的官员甚至不知道自己经手的卷宗少了几页,只记得昨夜喝了杯御赐的安神茶,醒来时案上的烛火还在明明灭灭,仿佛那片土地上的异常从未发生过,只是一场集体的幻梦。

玄宸甚至没有亲自过问细节。对他而言,这不过是掐灭一个不听话的所有物不该有的妄想,轻松得如同拂去衣襟上的微尘。他并非要惩罚她,只是要断了她所有的退路,让她明白,除了留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她无处可去。就像给笼中的鸟剪去翅膀,不是为了伤害它,而是为了让它安心待在笼子里,不再徒劳地冲撞栅栏。

他依旧会在次日的午后 “路过” 她的摊位,月白色的锦袍在竹棚的阴影里泛着柔和的光,依旧会要一杯果汁,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时,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神情淡漠得像一潭深水,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他甚至会状似无意地问一句:“今日市集可有什么新鲜事?”

林薇压下心中的失落和疑虑,那些关于 “杀头”“禁令”“邪祟” 的警告像石头般压在心头,让她心生怯意。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异世孤女,父母的面容早己在记忆里模糊,连这个时代的户籍都没有,如何能与整个王朝的意志对抗?她强笑着摇头,声音有些干涩,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弦:“没什么,都是老样子。”

可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风从竹棚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她心口发凉。她不敢再打听了,恐惧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好奇心,让她动弹不得。但那份对家的思念,对未知的渴望,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暂时被深深埋藏在心底,像一颗被冰雪覆盖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积蓄着破土的力量。

希望的火苗被强行摁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更深的茫然。她看着竹棚外的天空,蓝得有些刺眼,大朵的白云悠闲地飘过,却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她的回家路,尚未真正开始,便己在无形中被彻底斩断。而执刀者,正平静地站在她面前,品尝着她亲手榨出的、如今却带着一丝她未曾察觉的苦涩的果汁,眸光深邃,像藏着整个夜空的星子,无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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