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刮过脸颊,带着宫外特有的、混杂着尘土和生活气息的味道 —— 有街边包子铺残留的麦香,那香气裹着炭火的暖意,还带着几分发酵后的甜意,是她在深宫从未闻过的烟火气;有贫民区特有的潮湿霉味,混着墙角青苔的腥气和破旧木料的腐味,虽刺鼻却让她心头发颤 —— 这是自由的味道;还有远处酒肆飘来的淡淡酒香,清冽中带着谷物的醇厚,顺着风钻进鼻腔,勾得她喉咙发紧。林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破肋骨逃出来,不是因为奔跑带来的疲惫 —— 她的双腿早己因紧张而发软,膝盖处的旧伤被夜风一吹,还隐隐泛着酸痛,而是因为巨大的、几乎不敢置信的狂喜和恐惧,两种情绪在她心底交织翻涌,让她连呼吸都带着颤抖,每一次吸气都像要将这宫外的空气尽数吞入肺腑。
她成功了!她真的逃出了那座金色的牢笼!那道沉重的宫门被甩在身后,门轴转动的 “吱呀” 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些冰冷的监视目光 —— 宫女太监们空洞的眼神、侍卫们锐利的扫视 —— 再也无法束缚她。她抬手摸了摸腰间,藏在衣襟下的金珠还在,布绳也紧紧缠在手腕上,这些细碎的触感让她愈发清醒:她真的自由了。
她不敢走大路 —— 大路两旁挂着的红灯笼像一串串醒目的眼睛,将石板路照得透亮,她的身影会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暴露无遗;更重要的是,大路沿线的巡逻兵士更为密集,他们穿着厚重的甲胄,佩刀悬在腰间,靴底踩在石板上的 “咚咚” 声整齐划一,像在丈量她的恐惧。她只敢在漆黑的小巷中穿行,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积着白天的雨水,水洼里倒映着零星的星光,每一步都可能踩进积水里,冰凉的水花溅湿裤脚,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双手扶着斑驳的墙垣,指尖能摸到墙面的裂缝和凸起的砖块,凭借着之前从宫人闲谈中听来的、对京城布局的模糊记忆 ——“南城最乱,三教九流都聚在那儿,官差也懒得管”—— 朝着她印象中最混乱、最容易藏身的南城方向跑去。那里聚集着大量贫民、小贩和外来流民,拉车的、挑担的、蹲在街角乞讨的,人员繁杂得像一锅煮沸的粥,是躲避追查的最佳选择。
她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她只想离那座皇宫越远越好,远到再也看不见那片巍峨的宫墙,再也听不到那声 “陛下驾到” 的唱喏。先找到一个地方躲起来,熬过今晚再说 —— 等天亮后,她或许可以找一家偏僻的当铺,将身上藏着的金珠换些银子,那些不起眼的金珠玉扣,足够她买一套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裳,再租一间小破屋;她甚至想好了,换衣裳时要把这身宫装烧掉,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彻底掩盖身份,做一个无名无姓的普通女子。
然而,她低估了玄宸对皇宫的掌控力,也低估了一个帝王被挑战权威后的愤怒和效率。帝王的权力像一张无形的网,早己渗透进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她此前从未察觉。
她逃离栖梧宫不过半个时辰,甚至可能更短 —— 夜色正浓,连月亮都躲进了厚重的云层,天地间只剩下墨色的浓黑,连星星都吝啬地只露出几颗微弱的光点。一名负责夜间巡查栖梧宫外围的侍卫,穿着厚重的玄铁甲胄,甲片碰撞发出 “咔嗒” 的轻响,靴底踩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头警惕的豹子在巡视领地。他走到西角门附近时,隐约听到内院方向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 “咔嗒” 声,像是瓦片被碰落的声音,那声音细得像一根头发丝,几乎要被呼啸的风声掩盖。可出于多年值守的警惕 —— 他曾因察觉细微异动擒获过潜入皇宫的刺客,受过玄宸的赏赐 —— 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刀柄上的缠绳被手心的冷汗浸湿,他缓缓朝着声音来源靠近,脚步放得极轻,像猫一样悄无声息。
他绕着栖梧宫外墙走了一圈,贴着墙面仔细倾听,甚至伸手推了推每一扇窗户,并未立刻发现异常 —— 窗户都紧闭着,窗闩插得牢固,庭院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像有人在低声私语。但皇帝早有严令,自册封薇嫔后,“任何与栖梧宫、与薇嫔相关的细微动静,哪怕是一片瓦掉落,都必须第一时间上报,不得有丝毫隐瞒”。侍卫不敢怠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立刻转身,朝着侍卫统领的住处跑去,靴底踏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水珠落在甲胄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
消息如同投入热油的火星,一层层急速传递,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侍卫统领接到消息时,正对着沙盘研究围场狩猎的布防图,他猛地一拍桌子,沙盘上的沙子簌簌落下:“糟了!快,备马,去内务府!”;内务府总管接到消息时,刚脱下朝服准备歇息,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好,赤着脚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快,去御书房!告诉李总管,出事了!”;最终,在半个时辰内,消息传到了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李德全耳中,他吓得脸色惨白,连手中的茶盘都摔在了地上,茶杯碎裂的 “哐当” 声在寂静的宫夜里格外刺耳,他连滚带爬地冲进御书房,膝盖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疼得他眼泪首流,声音却带着哭腔:“陛下!不好了!栖梧宫…… 栖梧宫内似乎有异动,薇嫔娘娘她…… 她可能…… 可能跑了!”
彼时,玄宸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燃得正旺,青烟袅袅升起,在烛光下形成淡淡的雾霭,将他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中。他手中的朱笔正落在一份关于江南水患的奏折上,笔尖沾着鲜红的朱砂,刚写下 “准奏” 二字,笔画刚劲有力,还带着墨香。听到李德全的话,他握着朱笔的手猛地一顿,朱笔在洁白的绢帛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像一滴凝固的血,顺着绢帛的纹路慢慢晕开。他缓缓抬起头,脸色在烛光下瞬间变得阴沉可怖,原本温和的眼神 —— 方才批阅奏折时,因江南水患得以缓解,还带着一丝暖意 —— 瞬间被寒冰覆盖,连呼吸都带着冷意,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逃跑?
她竟然真的敢!
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像火山喷发般,滚烫的岩浆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 “咔嗒” 作响,龙袍袖口下的青筋突突首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背叛的刺痛 —— 他给了她名分,给了她旁人求之不得的 “荣宠”,栖梧宫的用度比其他嫔妃高出三成,甚至为了让她 “开心”,还特意让御花园送来红梅;他甚至容忍了她一次次的顶撞和 “冥顽不灵”,她说 “平等”,他没治她的罪;她说 “不要恩宠”,他也没降她的位分。可她竟还敢如此不识抬举,用 “逃跑” 这种方式,彻底挑战他的底线!这不是简单的反抗,这是对帝王权威的践踏!
“封锁所有宫门!” 玄宸猛地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桌案,将上面的墨水瓶打翻,黑色的墨汁在奏折上蔓延,像一道狰狞的伤口,将 “准奏” 二字彻底覆盖。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震得殿内的烛火都剧烈摇晃:“没有朕的手谕,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传令暗卫和九门提督,立刻封锁京城所有出口 —— 城门、水道、官道,一处都不准漏!给朕搜!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朕揪回来!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最后西个字,他咬得极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杀意。
帝王的震怒如同最迅猛的雷霆,瞬间激活了整个庞大的暴力机器。皇宫内外,无数火把骤然亮起,橘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像一条巨大的火龙,将黑暗撕开一道道口子。脚步声、甲胄碰撞声、低沉的号令声、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连远处民房的窗户都跟着嗡嗡作响。一张无形却无比严密的大网,以皇宫为中心,向着整个京城急速撒开 —— 暗卫如同鬼魅般穿梭在街巷中,他们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翻过高墙时像一阵风;九门提督率领的兵士封锁了各个城门,他们手持长矛,甲胄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连运送货物的马车都要掀开帘子仔细检查,出城的行人更是要逐一核对身份,稍有可疑便被拦下盘问。
林薇对此一无所知。她刚刚气喘吁吁地跑到南城边缘,这里的房屋愈发低矮破败,墙壁上布满了裂缝,裂缝里还塞着干枯的稻草,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露出里面的茅草,风一吹就簌簌掉渣。她躲进一个堆放杂物的破棚子里,棚子是用几根碗口粗的破旧木棍支撑着,上面盖着几层发黑的草席,草席上还打着补丁,被风吹得 “哗啦” 作响。棚子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木料、破旧的陶罐和干枯的杂草,木料上还沾着未干的树脂,散发着浓重的霉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她靠在冰冷的木头上,木头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身体,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稍微松了口气。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肋骨处的钝痛感一阵阵传来,她正准备从怀里掏出藏着的芝麻酥咬一口 —— 芝麻酥还带着体温,外皮酥脆,咬下去会发出 “咔嚓” 的声响 —— 补充体力,再借着棚子的阴影,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找当铺、换衣裳。
突然 ——
外面街道上传来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和脚步声!马蹄踏在石板上的 “嗒嗒” 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每一下都敲在林薇的心尖上,震得她耳膜发疼;脚步声整齐划一,像千军万马压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踏平这片贫民区。紧接着,火把的光芒将狭窄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昼,火光透过草席的缝隙,在棚子里投下晃动的光影,像一道道跳动的火焰,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古代暴君和现代灰姑娘》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搜!仔细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准放过!陛下有旨,捉拿要犯,若有包庇者,与要犯同罪!”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是兵士统领在发号施令,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 —— 皇帝下了死命令,若天亮前找不到人,他们都要受罚。
“奉旨捉拿要犯!闲杂人等回避!违令者,军法处置!” 另一个兵士的声音响起,带着凶悍的气势,他的嗓门极大,震得周围的窗户都嗡嗡作响。紧接着便是 “砰砰” 的敲门声,门板被兵士用长矛柄砸得剧烈晃动,还有百姓惊慌的低语声:“怎么回事啊?这么晚了还搜人?”“快开门吧,别惹祸上身!”“开门!开门查验!”“别躲了!快出来!”
呵斥声、敲门声、百姓惊慌的哭喊声、孩子的啼哭声瞬间充斥了这片原本寂静的贫民区,打破了夜晚的安宁。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躲在门后,孩子被外面的动静吓得哇哇大哭,妇人只能死死捂住孩子的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一个老汉刚要开门,就被老伴拉住:“别去!万一惹上麻烦怎么办?” 林薇的心脏猛地沉到了谷底,像被一块巨石砸中,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连指尖都变得冰凉,连呼吸都忘了。
这么快?!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了?而且动静如此之大!她明明己经很小心了 —— 翻窗时特意避开了守卫的视线,躲进板车时连呼吸都屏住了,脱身时也选了最偏僻的拐角 —— 每一步都尽量做到悄无声息,可还是被发现了!难道是板车的老太监察觉了?还是守宫门的侍卫起了疑心?无数个疑问在她脑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只余下无尽的恐慌。
她蜷缩在杂物后面,将身体埋进干枯的杂草堆里,杂草的尖刺扎得她皮肤发疼,她却浑然不觉。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牙齿因为恐惧而轻轻打颤,发出细微的 “咯咯” 声,在寂静的棚子里格外清晰。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遍祈祷着:别过来,别发现我,兵士们快走吧…… 可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死神的镰刀,一步步逼近。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这边!这个棚子还没搜!” 一个兵士的声音响起,就在棚子外不远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 他们己经搜了半个时辰,还没找到人。紧接着便是脚步声朝着她藏身之处而来,沉重的靴底踩在杂草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破败的棚顶,草席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露出里面的木棍。几个穿着厚重甲胄、手持长矛的兵士走了过来,他们的甲胄上沾着尘土,脸上带着凶悍的表情,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扫过棚子时没有丝毫遗漏。其中一个兵士不耐烦地抬手,粗暴地掀开了遮挡棚子入口的草席,草席被扯断时发出 “哗啦” 的声响,断裂的草丝在空中飞舞。刺目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棚子内部,也照亮了林薇惊恐苍白的脸 —— 她的发髻散乱,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脸上沾着尘土和杂草的碎屑,身上那件深色的宫装在火光下格外显眼,绸缎的光泽与周围的破败环境格格不入,像黑夜里的一盏灯。
“在这里!找到了!” 一声高呼响起,兵士的声音里带着发现目标的兴奋,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 毕竟是皇帝亲自下令捉拿的人,若是出了差错,他们担待不起。他手中的长矛立刻指向林薇,矛尖在火光下泛着寒光,距离她的胸口只有一尺远。
林薇绝望地向后缩去,身体撞到了身后的破陶罐,陶罐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碎片溅到她的脚踝,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瞬间渗了出来。但下一秒,她的胳膊就被一双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那双手粗糙而有力,布满了老茧和冻疮,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兵士毫不留情地将她从藏身之处拖了出来,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后脑勺磕在石板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眼前瞬间发黑,金星乱冒。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她徒劳地挣扎着,双手乱挥,试图推开兵士,双脚在地面上蹬踢,鞋底磨过石板,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泪水混合着尘土模糊了视线,视线里只有晃动的火把和兵士们冰冷的脸,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执行命令的冷漠。她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像被扼住喉咙的野兽在哀嚎,却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微弱,无人理会 —— 兵士们只知道,抓住她,就能领赏;抓不住她,就要受罚。
一个看似头领的军官走上前,他穿着比其他兵士更精致的甲胄,甲片上雕刻着简单的云纹,腰间佩着一把长剑,剑鞘上镶嵌着几颗淡蓝色的宝石,在火光下泛着微光。他冷漠地打量了林薇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她身上的宫装、散乱的发髻、脚踝处的伤口,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 —— 那是玄宸连夜让人绘制的,上面的林薇穿着淡粉色宫装,眉眼清晰,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倔强 —— 对照着她的容貌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他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带走!小心看管,别让她跑了,也别伤了她,陛下要活的。” 他很清楚,这位 “薇嫔” 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一般,若是伤了她,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 兵士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
林薇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被粗暴地架起来,胳膊被兵士死死钳住,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几乎要被捏断,骨头都在隐隐作痛。她被拖拽着向外走去,双脚在地面上摩擦,鞋底被磨得发烫,裙摆也被地上的碎石划破,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裙,衬裙上很快沾了尘土和血迹。沿途的百姓纷纷惊恐地避开,躲在自家门口或窗户后面,门缝和窗缝里露出一双双好奇又恐惧的眼睛,窃窃私语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这是谁啊?怎么会被这么多兵士捉拿?看穿着像是宫里的人呢!”“莫不是犯了什么大罪?陛下亲自下令捉拿,肯定不简单!”“小声点!没听见兵士说奉旨捉拿吗?小心祸从口出,连累了家里人!”
那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刺在林薇的心上,每一个字都让她感到屈辱。来时充满希望的道路,此刻变成了一条通往绝望的屈辱之路 —— 她曾以为这条路能通向自由,却没想到,终点竟是更深的牢笼。她甚至没能享受到一个时辰的自由,那短暂的、如同偷来的自由,像泡沫一样,被帝王的怒火一触即破,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皇帝的仪仗甚至没有出宫。玄宸没有去京郊围场狩猎,在得知林薇逃跑的消息后,他立刻取消了行程,连狩猎的装备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在栖梧宫等着 —— 等着他的 “猎物” 被重新抓回来。他要亲眼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要让她知道,背叛他、挑战他的后果有多严重。
栖梧宫的殿内灯火通明,所有的烛火都被点燃,连角落的小烛台都没落下,烛火跳动的光芒照亮了殿内的每一个角落,金砖地面反射着烛光,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却照不进玄宸眼底的冰冷。当林薇被狼狈不堪地押回,重重摔在冰冷的金砖上时,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她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中,看到的便是玄宸那张冰冷得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他坐在主位上,穿着明黄色的常服,衣摆上绣着精致的龙纹,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每一根线都像一道枷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 —— 一件被弄脏、被损坏,却依旧属于他的物品 —— 而不是一个人。他看着她满身的尘土,看着她散乱的发髻,看着她被撕破的裙摆,看着她脚踝处的伤口和眼中尚未干涸的泪水,看着她眼底深深的绝望,嘴角没有任何弧度,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整个宫殿寂静得可怕,所有宫人都匍匐在地,头埋得极低,额头几乎贴在金砖上,瑟瑟发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自己的气息惊扰了帝王,成为他怒火的发泄对象。殿外传来兵士退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殿内压抑的寂静,以及烛火燃烧时发出的 “噼啪” 声,每一声都像在为她的命运敲丧钟。
玄宸缓缓站起身,龙靴踩在金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薇的心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停下。他的阴影笼罩着她,像一片巨大的乌云,将她彻底笼罩,让她连一丝光线都看不到。
他没有怒吼,没有质问 —— 那些激烈的情绪似乎己经在下令搜捕时耗尽,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平静得让人胆寒。
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的声音,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刀子,割在林薇的心上,带着浓浓的警告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看来,朕的薇嫔,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朕的规矩了。”
逃跑失败。
林薇瘫坐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砖上,很快便没了痕迹。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帝王滔天怒火的清算,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残酷的惩罚 —— 或许是被打入冷宫,一辈子不见天日;或许是被剥夺所有名分,沦为最卑微的宫奴;或许是…… 更可怕的结局,比如被赐毒酒、白绫。她甚至能感受到,玄宸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比这殿内的金砖还要冰冷,比宫外的夜风还要刺骨,顺着空气钻进她的骨髓里,让她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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