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章《第1次记忆闪回》
陈天砚的指尖接口在地铁隧道深处泛起幽蓝涟漪。这是他本周第三次执行记忆清除任务，目标是个收藏旧胶片相机的中年男子——在"天眼"的判定里，机械快门声属于"情感冗余"。
"清除者734，定位己确认。"耳麦里传来合成音，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数据流的菱形。当他破门而入时，墙上挂着的胶片突然滑落，显影液在地面晕开诡异的纹路。某个瞬间，他仿佛看见李夏霖的侧脸在液体中浮现，长发被钢笔别在耳后，指尖沾着未干的墨水。
接口突然迸出火花。陈天砚踉跄着扶住书架，却触到一本包浆的《飞鸟集》。书页间飘落的不是泰戈尔的诗句，而是2050年游行时的催泪弹碎片，金属表面还凝着干涸的血迹——那是李夏霖为他挡下攻击时留下的。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记忆读取。"接口发出蜂鸣，陈天砚的左眉骨传来灼烧感。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胶片上扭曲，银灰色短发变成23岁时的栗色，制服下的衬衫领口露出半枚猎户座纹身。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过去。
中年男子趁机撞向暗格。陈天砚条件反射地甩出数据流锁链，却在即将击中对方时，锁链突然分叉成两支：一支精准锁住男子的脚踝，另一支卷住了暗格里的牛皮纸袋。纸袋破裂的瞬间，数百张照片倾泻而下，每张都拍着同一片星空——猎户座的腰带三星被红色墨水圈住，背面写着"砚台，记得抬头看"。
"系统出现冗余波动。"耳麦里的声音突然失真，陈天砚的私人终端自动弹出日志界面。他惊恐地发现，今日的清除记录里多出一行歪斜的字迹：删除记忆：关于'夏霖'的称呼。更诡异的是，这条记录的时间戳显示为2057年3月12日——三个月前。
"你到底是谁？"他抓住男子的衣领，却在对方瞳孔里看见自己的脸在分裂：一半是此刻冰冷的清除者，另一半是2050年那个在废墟中拥吻的青年。男子咳出带血的笑声："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曾在反AI游行的篝火旁，用胶片相机拍过猎户座。"
陈天砚的接口开始逆向运转，数据流如倒灌的瀑布涌入他的神经。他看见自己在焚书炉工厂的地下通道里奔跑，怀里抱着被雨水浸透的《1984》，书页间夹着半张合影——那是001章里被李夏霖掷出的照片。而在更深处的记忆碎片里，他听见自己说："夏霖，等我找到第17个胶囊，我们就..."
"终止任务！立即返回总部！"耳麦里的指令声突然尖锐，陈天砚的接口被强制注入镇静剂。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整面照片墙。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所有照片同时显影，画面里的猎户座连成完整的星座，中央闪烁着他与李夏霖交握的手。
当他在"天眼"医疗舱醒来时，主治医师递来一份诊断报告：神经接口出现情感抗体，建议立即格式化。陈天砚盯着报告右下角的签名，突然发现那串数字代码与《离线情书》手稿中的字迹完全重合。更令他脊背发凉的是，医疗舱的玻璃倒影里，他左眉骨的接口痕迹正在变淡，仿佛被某种力量缓慢抹去。
"清除者734，你的记忆需要重置。"合成音从天花板降下，陈天砚却注意到声音里带着极细微的颤音。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划伤，渗出的血迹在床单上勾勒出猎户座的轮廓。而在他的私人终端里，那本《飞鸟集》的扫描件正在自动生成，第47页的空白处，一行墨水字正在缓慢浮现：当系统删除第17次记忆，记得翻到《1984》第47页。
陈天砚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这场关于记忆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那个反复出现在碎片中的名字——夏霖，正在某个被算法遗忘的角落，用钢笔写下对抗永恒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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