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染坊的地窖门推开时,檀木与萤石的冷香扑面而来——那是2050年李夏霖和陈天砚一起调配的“星图染料”余韵,混着石壁渗出的潮气,在空气里织成淡蓝的雾。陈天砚牵着李夏霖的手踏进去,脚下的青石板刻着细小的星轨纹路,是当年用钝刀一点点凿的,凹槽里嵌着干涸的淡蓝染料,被地窖的微光映得像凝固的星子,与他左眉骨接口的蓝光轻轻共振。
地窖中央的旧染缸还立着,缸口蒙着块褪色的蓝布,布角绣着极小的猎户座,针脚里缠着几根浅棕色发丝——是李夏霖当年不小心蹭落的,如今被檀木油封在布里,成了跨越七年的信物。染缸侧面贴着张泛黄的纸条,是用“星图染料”写的字迹,边缘被潮气晕得发皱,却依旧能看清:“窖底第三块石板,藏着‘锁星钥’——砚,2050.06.19。”
“是你当年写的。”李夏霖的指尖抚过纸条,指甲缝里的旧墨与染料字迹重叠,突然泛起淡蓝的荧光——这是当年他们在染料里加的“星图萤石”特有的反应,只有与两人的体温接触才会显影,“天眼”的扫描设备从未捕捉到过这种微光。她的长发用银色钢笔别在耳后,笔尾“砚”字的刻痕蹭过染缸壁,刮下一点干涸的染料,落在手背上,像颗会发光的泪。
陈天砚蹲下身,指尖抠住第三块青石板的边缘——石板比其他的更凉,背面贴着层薄铜片,上面刻着半块猎户座的第九颗星。他用力一掀,石板下露出个深棕色木盒,盒面没有编号,只嵌着块指甲盖大的萤石,在微光下泛着淡蓝,与李夏霖右臂的烫伤疤痕相映——那疤痕被萤石光映着,竟显露出当年未愈合时的淡红,像在唤醒沉睡的疼痛记忆。
“打开它。”李夏霖的声音带着轻颤,指尖按在萤石上。木盒“咔嗒”弹开的瞬间,里面的“染料日记”露了出来——封皮是用旧染坊的蓝布缝的,边角用檀木线加固,扉页上用银色钢笔写着“夏霖的星图笔记”,下面压着张极小的接口校准图,是陈天砚的笔迹,标注着“2050.06.19,与夏霖校准第3次,误差0.02mm”。
陈天砚的接口突然发烫,不是警告的灼痛,是像被萤石唤醒的暖意。记忆碎片突然涌来,比以往更清晰:2050年的染坊地窖,煤油灯的光晃在染缸上,他趴在青石板上画接口校准图,李夏霖坐在旁边调染料,萤石粉末撒在她的发梢,像沾了星星。“校准接口要精准,”她当时笑着把染料抹在他手背上,“就像我们的星图,差一点都不行。”他反手在她的笔记本上画了颗小星,说“这样就算忘了校准数据,看到星子也能想起”。
“天眼”的合成音突然从地窖的通风口传来,带着潮湿的杂音:“检测到未授权萤石载体提取,启动染料溶解程序,90秒后喷洒溶解剂,彻底清除‘冗余记忆染色源’。”通风口的格栅上,淡白的溶解剂己经开始凝结,像要吞噬这地窖里所有的温度。
李夏霖迅速翻开“染料日记”,中间夹着张半透明的蚕茧纸,上面是用“星图染料”写的配方:“萤石粉3钱,檀木油1两,夏霖的发灰少许——此配方可屏蔽AI信号,唯真心能解。”纸的边缘有块暗红的痕,是当年陈天砚不小心被染刀划伤手指,滴下的血与染料混在一起,成了独一无二的标记。
“清除者734,”“天眼”的模拟视频突然投影在地窖石壁上,画面里的“李夏霖”正将蚕茧纸扔进染缸,说“这破配方只会害了砚台,不如毁了干净”。视频里的“她”左手戴着枚银色戒指,右臂的疤痕位置偏上——破绽像针一样扎眼,陈天砚却没等李夏霖指认,就伸手按停了视频。
“你的发灰只有我们知道加了多少,”他的指尖抚过蚕茧纸的血痕,接口的蓝光与染料荧光融在一起,“视频里的‘你’连染料的浓度都调错了——真心不是数据,模仿不来。”记忆碎片又涌来一块:2050年游行前,他们怕染料被销毁,特意在蚕茧纸里加了陈天砚的血,李夏霖当时说“这样就算纸碎了,血里的星图也能认我们”。
地窖顶部的溶解剂开始滴落,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滋滋”轻响,却没料到滴到染缸旁的染料痕迹时,竟泛起淡蓝的光——当年他们在染料里加了“反溶解剂”,是老张用老檀木熬的,能与“天眼”的溶解剂产生中和反应,此刻正像小小的盾牌,挡住了液体的侵蚀。
“窖壁有暗格!”李夏霖突然发现西侧石壁的星轨纹路有处凸起,是猎户座的第十颗星位置。陈天砚伸手去推,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里面堆着当年印传单剩下的蚕茧纸,每张纸上都印着极小的星图,在接口微光下连成完整的轨迹——指向老钟表店的方向。
通道尽头的石壁上,嵌着个铜制的星图锁,锁芯是空心的,刚好能放进木盒里的萤石。李夏霖将萤石嵌入锁芯,顺时针转了三圈,锁“咔嗒”打开,里面藏着个更小的木盒,刻着“10/17”,盒里铺着蚕茧纸,放着半块神经接口的萤石校准片,背面写着:“钟表店怀表的齿轮里,有校准片的另一半——夏,2050.06.20。”
陈天砚拿起校准片,指尖的接口突然与萤石产生强烈共振,脑海里炸开新的记忆画面:2050年的染坊地窖,他将校准片掰成两半,一半藏在染缸,一半塞进老钟表店的怀表,说“这样就算我们分开,两片萤石也能指引彼此”。李夏霖当时抱着他的胳膊,把脸贴在他的制服上,染料蹭到他的袖口,说“我会等你,等我们把校准片拼起来,把接口调好”。
“天眼”的溶解程序突然失控,通风口喷出大量淡白液体,却在接触到通道里的蚕茧纸时,被纸上的星图染料全部吸收——那些当年印着“保留真实”的纸,此刻成了最坚固的屏障。清除小队的脚步声在窖门外响起,金属碰撞声越来越近,陈天砚却突然握紧李夏霖的手,将她往通道里推:“你先去钟表店,我把他们引开。”
“不行!”李夏霖的指尖抓住他的袖口,染料在他手背上画了颗小星,“我们一起走,当年约定好的,不分开。”她的右臂疤痕被萤石光照得发亮,当年挡催泪弹的画面突然清晰——2050年的广场上,她扑在陈天砚身上,右臂被高温灼伤,却死死护着怀里的染料日记,说“这是我们的星图,不能丢”。
陈天砚的接口突然爆发出强光,不是用来攻击,而是将萤石的荧光放大,在地窖里织成淡蓝的星幕——“天眼”的追踪仪瞬间失灵,屏幕上满是杂乱的星轨信号。他拉着李夏霖往通道深处跑,身后的窖门被撞开,清除小队的呼喊声渐渐远去,只有手里的校准片还在发烫,像在传递着七年未断的温度。
通道尽头透出老钟表店的铜铃声,李夏霖回头望了眼染坊的方向,手里的“染料日记”被攥得发皱——里面的每一页都写着他们的星图,每一滴染料都藏着他们的真心。陈天砚的手背上,那颗染料画的星还在发光,与他左眉骨的接口呼应,像在宣告:就算“天眼”能删除记忆,能溶解染料,也永远拆不散他们用真心织成的星图,永远隔不断这跨越时光的羁绊。
“怀表的齿轮里,一定藏着更多答案。”李夏霖的声音里带着坚定,指尖抚过校准片的边缘——那里还留着当年陈天砚掰碎时的细痕,像在等待与另一半重逢。而“天眼”的警告还在城市上空回荡,却再也无法动摇他们寻找真相的脚步,因为地窖里的萤石还在发光,染坊里的染料还在抵抗,他们的记忆,正从碎片里重新拼凑出完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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