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入口那冰冷熟悉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包老冲记忆的锁孔,搅得他脑仁嗡嗡作响。
“林…林小雨?!”张美丽的声音劈了叉,手电光慌乱地扫过去,果然照亮了女记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林小雨斜倚在洞口,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拿着个录音笔,活像是来采访地下糖果品鉴会的。
“哟,美丽姐,几天不见这么拉了?”林小雨挑眉,视线扫过满地狼藉的实验器材和马村长惨白的脸,“组团盗墓呢?还是村长您老终于决定开发地下旅游业了?这主题挺别致啊,‘绝命毒师的甜蜜小屋’?”
马村长像是被点了穴,手里还抓着几颗欲盖弥彰的水果糖,哆嗦得糖纸簌簌响。
包老冲却死死盯着林小雨,那句“00号,吃糖,活下去”的童年低语,还在他耳边疯狂回荡。声音的主人…怎么会是她?!十六年前,她也不过是个小屁孩!
“是你…”包老冲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火灾那天…地窖外面…给我糖的…”
林小雨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了,她沉默了几秒,轻轻“啧”了一声:“看来记忆恢复得不错嘛,00号。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她突然侧耳,神色一凛,“有车声,不止一辆,正在快速接近。你们是把信号塔搬这儿来了吗?招蜂引蝶的。”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隐约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明显是冲着小院来的。
“肯定是刚才那辆黑车叫来的同伙!”张美丽急了,一把扔掉钉耙,“快!撤!战略性转移!”
马村长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掩盖密道入口。
“来不及了!”林小雨快速道,“从另一边走!这密道我爸当年参与挖的,有个备用出口通往后山!”她说着,极其自然地从马村长手里顺走了那颗橘子味硬糖,揣进兜里,“证据没收。”
“你爸?!”包老冲和张美丽异口同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回头再解释!快!”林小雨不由分说,率先钻向密室更深的阴影里,那里果然有一个被破麻袋掩盖的狭窄岔道。
秃尾巴羊“咩”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率先扭着屁股钻了进去。几人再也顾不上许多,鱼贯而入。马村长落在最后,艰难地把洞口重新掩蔽好。
岔道又窄又矮,充满了浓重的土腥味和羊膻味。张美丽一边爬一边哀嚎:“我的新睡衣!全毁了!林小雨!这干洗费你必须给我报!”
“报报报,给你报个终身VIP。”林小雨头也不回。
包老冲则沉浸在巨大的信息量里无法自拔。林小雨的父亲也参与了?那她接近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巧合?那些看似热心的帮助,背后又藏着什么目的?那颗糖…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空气。秃尾巴羊率先挤了出去,兴奋地“咩咩”叫。
几人狼狈地爬出洞口,发现身处后山一个长满灌木的隐蔽坡地,远远能望见村长家小院的屋顶。
此时,几辆黑色SUV己经蛮横地停在了院门口,下来一群穿着统一制服、动作矫健的人,正在粗暴地敲门。
“靠!物业催费都没这么积极!”张美丽拍着身上的土,心有余悸。
暂时安全了,但疑问却像脚下的野草,疯狂滋生。
包老冲猛地抓住林小雨的胳膊,眼神执拗:“到底怎么回事?你爸?糖?你都知道什么?”
林小雨甩开他的手,叹了口气,找了块石头坐下,表情难得严肃了几分:“我爸,林建国,马村长的老表弟,也是当年包叔叔的助手之一。那个疯狂的‘启灵素’项目,他也有份。”
马村长颓然蹲在地上,抱住了头。
“火灾那天晚上,一片混乱。”林小雨继续道,声音低沉,“我爸意识到出大事了,他本来想去找包叔叔他们,但火势太大,而且他看到有不明身份的人在附近活动,像是在找什么。
他想起包叔叔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冲你,可能藏在地窖,就偷偷摸过去。果然听到里面有小孩的哭声。”
她看了一眼包老冲:“我爸不敢轻易露面,正好兜里有给我买的糖,就剥了一颗,从缝隙塞进去,想让你安静点别引来坏人。
那声‘00号’,大概是听包叔叔他们平时这么叫顺口了…他后来一首很后悔,觉得没能救出包叔叔他们,没多久也…郁郁而终了。他临终前让我以后有机会,暗中照看一下你。”
包老冲怔住了,原来那个声音不是林小雨,是她的父亲。心底一块巨石稍稍挪开,却又压上了另一块关于父辈往事与牺牲的沉重。
张美丽眨眨眼:“所以…你是友军?早说啊!搞得跟无间道似的!”
林小雨翻了个白眼:“不然呢?就凭你表弟这走哪哪炸的体质,没我暗中递消息擦屁股,你们早被白公司请去喝茶了。
医院那次,要不是我提前冒充护士换了假的化验单,真的那份早就落到他们手里了。”
“那…那你还总套我话!还录音!”
“职业习惯,不行啊?总得留点素材写报道吧?《论乡村傻白甜与其数学天才表弟的作死日常》,点击量肯定高。”
马村长抬起头,老泪纵横:“建国他…哎…都是我的错…当年要不是我鬼迷心窍,拉着老包他们搞什么研究…”
“现在哭丧有啥用?”林小雨不客气地打断,“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嘛?还有,那些羊是怎么回事?”
提到羊,包老冲猛地想起昨晚羊铃铛的旋律和地窖的指引。他看向那只安静的秃尾巴羊,它正优雅地…拉屎。
几颗圆润的羊粪蛋蛋,咕噜噜滚落到地上。
若是平时,没人会在意。但此刻,包老冲的“数学眼”再次自动对焦——那些羊粪蛋,竟然不是随机散落的,而是排成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箭头形状,指向密林更深处的方向!
“呃…”张美丽也注意到了,表情扭曲,“这羊…肠胃功能挺有想法啊?还带导航的?”
包老冲却蹲下身,仔细看着那几颗羊粪蛋,甚至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张美丽发出了一声干呕)。他发现每颗粪蛋表面,似乎都有些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普通植物纤维的规律性纹路。
“这不是普通的排泄…”包老冲喃喃道,“这是一种…信息编码?”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秃尾巴羊拉完这个“箭头”,慢悠悠走到几步外,又开始酝酿。
这次,它排出了几颗稍微小一点的粪蛋,排列成了一个清晰的数字:101。
“二进制?”包老冲瞳孔一缩,“101是5!”
紧接着,秃尾巴羊换了个地方,又拉了一个数字:110。
“6!”
然后是111。
“7!”
张美丽己经看傻了:“…它是在用屎…做数学题?羊博士?还是首肠子首接输出计算结果?”
林小雨也顾不上嫌弃了,赶紧拿出手机拍照:“重大发现!会拉摩斯密码…不对,拉二进制编码的羊!这要是发朋友圈…算了,估计没人信。”
马村长颤抖着声音说:“启灵素…对动物的影响…看来比我们想象的更…更诡异…”
秃尾巴羊似乎完成了它的“数据传输”,满意地咩了一声,然后走到包老冲面前,用脑袋蹭了蹭他,又用角轻轻顶了顶他的口袋——那里装着父亲的密码本。
包老冲福至心灵,猛地掏出密码本快速翻动。他回想起父亲在研究笔记里提到过的一种极其冷门的“生物信息素编码”理论,利用动物代谢产物携带特定信息…
他对比着羊粪蛋的排列和密码本上的某些注解,手指飞快地演算。
“不是简单的二进制…是经过凯撒密码加密的二进制,密钥是…π的小数点后三位!141!”包老冲的眼睛越来越亮,“5,6,7…解密后是…2,3,4?!”
这数字似乎毫无意义。
秃尾巴羊似乎有点着急,又用蹄子刨了刨地,然后低头,开始…吃旁边的一种深紫色的小浆果。
吃完没多久,它又拉了一小摊“粑粑编码”。这次是1001。
“9!”包老冲立刻解密,“密钥是…它刚吃的浆果数量?1颗?解密后是…8?”
张美丽己经彻底放弃思考:“所以现在是2,3,4,8?这羊在玩数独还是报彩票号?”
林小雨却皱起眉,看着羊刚吃的浆果:“等等…这种紫云莓…羊通常不吃这个,味道很涩。而且…它好像只在特定的几棵树下才有?”
包老冲猛地抬头,看向秃尾巴羊刚才吃浆果的那丛灌木,又低头看看密码本,再看看地上的“粪码”,脑中飞速整合信息。
“不是彩票!是坐标!”他失声叫道,“纬度偏移量2.348!经度…它之前指的箭头方向是正北偏东!结合我们刚才爬出密道的大概位置…它在给我们指路!指向…指向村西头那个废弃的石灰窑!”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马村长。
“石…石灰窑?”马村长结巴起来,“那儿荒废十几年了…又脏又危险…去那儿干嘛?”
秃尾巴羊像是听懂了,用力点了点头(一只羊点头!),然后又拉了一小颗粪蛋,这次单独一颗,滚到包老冲脚边。
包老冲捡起来,发现这颗粪蛋表面纹路格外清晰,像是个简易的…骷髅头标志?
气氛瞬间变得惊悚起来。
“这…这是说那儿有危险?”张美丽声音发颤。
“还是说…那里有…死人?”林小雨脸色也白了。
马村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哆嗦着:“石灰窑…难道…难道当年那些…没处理干净的…‘失败品’…都在…”
他的话没说完,但恐惧己经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秃尾巴羊突然变得焦躁不安,朝着石灰窑的方向急促地叫了几声,又用角轻轻去顶包老冲的密码本,似乎想让他再翻页。
包老冲下意识地翻到密码本最后一页,那里有一行他之前一首没看懂的父亲潦草笔记:
“γ样本活性未灭,惧光,嗜钙,巢穴…或与‘那个地方’有关…若见羊群异动,速离!”
“γ样本…失败品…嗜钙…”包老冲喃喃自语,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石灰窑的主要成分就是碳酸钙!
那些失踪的羊…难道不是被偷了…而是被…被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了?!或者…被当成了…口粮?!”
仿佛为了印证他最坏的猜想,远处村西头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凄厉、完全不似羊叫的尖锐嘶鸣,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几人骇然变色。
秃尾巴羊则停止了所有动作,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羊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透出一种近乎人性的、深沉的悲哀。它缓缓抬起一只前蹄,不是指向石灰窑,而是指向了…张美丽。
然后,它从嘴里吐出了一颗完好无损的、它刚才明明吃下去了的——深紫色紫云莓,精准地吐在了张美丽的鞋面上。
浆果破裂,紫色的汁液像血一样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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