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的风裹着纸灰，像撕碎的冥钞，卷着杜九娘跌进枉死城时，第一脚踩碎了满地残符。符纸脆得像干树叶，裂开的纹路里嵌着淡红，是未散的冤魂气。城墙是暗褐色的，像泡过百年冥水的老木，表面刻满模糊的名字，风一吹，名字就渗出血色的痕，顺着木纹往下淌，在墙根积成小小的红 puddle，像凝固的泪。
远处飘来细碎的脚步声，“嗒、嗒、嗒”，节奏僵得像提线木偶。三个灰衣人从城墙后走出来，衣摆扫过残符，没扬起半点灰——他们的脚像悬在半空，离地半寸。灰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青灰的眼，眼白里爬着细如发丝的黑纹，是灵脉纳米机器人在游走。袖口沾着点青蓝，风一吹，青蓝就飘成雾，落在残符上，符纸瞬间蜷成灰。
“子时前找到‘无冤符’，贴在北城门的铜环上，超时则灰衣人会抽走你的活人气，变成新的残符。”孟十娘的机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带着电流的杂，像从生锈的喇叭里挤出来的，“补充规则：别信任何递符的人，哪怕对方说‘帮你洗清冤屈’。” 青蓝弹幕刚涌到屏幕边缘，刘俊杰的私信就弹了出来，字体比上次实了些，末尾沾了个极小的粥碗符号：“灰衣人是灵脉会用冤魂炼的傀儡，他们的符是意识提取器，贴在身上会被吸走记忆。你娘粥谱第十页夹着护魂符，贴在手腕内侧，符角的三角纹对着脉搏，能防傀儡的寒气——我当年在这抓过逃跑的傀儡，知道他们怕活人的体温和粥香。”
杜九娘赶紧蹲下身，从背包里翻出粥谱。第十页夹着张黄符，符纸边缘泛着旧黄，是母亲用的草纸，上面的符文是用米糊调的朱砂画的，还沾着点干硬的米粒。她把符贴在左手腕内侧，符纸刚碰到皮肤，就传来淡淡的暖，像母亲的手轻轻按住她的脉。刚贴好，三个灰衣人就围了上来，他们的手伸得笔首，指甲泛着青灰，指尖离她的脸还有半米时，腕上的符突然亮了，淡光像圈小太阳，灰衣人猛地后退，袖口的青蓝瞬间淡了些，像被阳光晒化的冰。
“丫头，顺着槐花香走，真符藏在有粥香的地方，别被柳纹符骗了。”母亲的暖黄弹幕钻出来，裹着点熟悉的甜，在青蓝的弹幕里格外显眼。杜九娘抬头嗅了嗅，风里果然有槐花香，混着点莲子粥的暖，从城墙东侧飘来。她往东边走，脚下的残符越来越多，有的符上写着模糊的名字，有的画着柳纹——是姚家的符号，她心里一紧，手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的保温杯，杯壁的碎花贴纸硌着掌心，是母亲当年贴的，摔碎杯盖后，总说“碎了也能凑活，像日子似的”。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座破庙出现在眼前。庙门挂着块朽木牌，木头裂着缝，上面刻着“粥棚”两个字，笔锋圆润，是父亲的字迹！杜九娘的心跳骤快，指尖有些发颤，推开门时，浓郁的莲子粥香扑面而来——庙里有口黑陶锅，锅沿沾着米浆，锅下的柴火还没灭，火星子在灰里闪，粥在锅里咕嘟着，飘出的热气裹着槐花瓣，落在地上，变成淡黄的光，像撒了层碎金。
“这锅粥是给你的，快喝了，能抵灰衣人的寒气，不然你撑不到北城门。”一个灰衣人从庙后走出来，声音软得像泡过温水的棉，手里举着张黄符，符纸飘到杜九娘面前，“这是‘无冤符’，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你快拿着，贴在城门上就能通关。” 杜九娘盯着符角——没有母亲的三角纹，反而刻着极小的柳纹，是姚瑶！她刚要后退，灰衣人突然扯下帽子，露出姚瑶的脸，眼底满是恨，嘴角却挂着笑：“你以为你娘的护魂符能护你一辈子？这锅粥里下了灵脉药，喝了就会变成傀儡，跟我爷爷一样，永远困在枉死城！”
姚瑶伸手要抢她的保温杯，杜九娘往旁躲，怀里的小瓷瓶（装着淘米水的那只）掉在地上，瓶塞滚开，淘米水洒出来，溅在粥锅里。“滋啦”一声，粥面瞬间浮起青蓝的泡沫，像煮坏的药。姚瑶的脸瞬间扭曲，尖叫道：“你爹当年就是这么骗我爷爷的！把假唐三彩当真的卖，收了钱就跑，我爷爷气得住进医院，最后死在病床上！你凭什么过得好好的？” 杜九娘突然想起母亲粥谱夹里的旧账本，大声说：“我娘的账本里有当年的银行流水！你爷爷买的唐三彩是你自己掉包的，你把真的卖了，拿假的找我爹退钱，我爹不同意，你就诬陷他！”
姚瑶愣了愣，眼神有些慌，趁她分神，杜九娘往粥锅底下摸——锅底贴着张黄符，符纸被锅灰染得有些黑，却能看清符角的三角纹，还有父亲用指甲刻的小字：“无冤者心自明，粥香引魂归，柳纹藏祸心。” 她刚把符揭下来，庙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十几个灰衣人围了上来，他们的青灰眼睛盯着杜九娘，手伸得笔首，指甲泛着冷光。姚瑶冷笑：“你拿了符也走不出庙！这些傀儡会把你撕成碎片，变成墙上的名字！”
“丫头，把符贴在锅沿上，粥香能引走傀儡的魂！”母亲的弹幕急得闪，暖黄的光透过屏幕，落在杜九娘的手背上。她赶紧把符贴在锅沿，符纸一亮，粥香突然变浓，像有无数根暖线，缠住灰衣人。他们停在原地，动作越来越慢，青灰的眼睛里的黑纹慢慢淡了，袖口的青蓝褪成白色，最后“噗”的一声，倒在地上，变成一堆纸灰，被风卷走。姚瑶见状，转身要跑，却被粥香缠住脚踝，摔在地上，她盯着粥锅，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怎么会……我爷爷明明说……是杜家害了我们……”
杜九娘没理她，攥着“无冤符”往北城门跑。风里的槐花香更浓了，像母亲在前面引路，飘落在她的发梢。北城门很高，门楣上刻着“枉死”两个字，字缝里嵌着残符，门上挂着两个铜环，铜绿里藏着三角纹——是母亲符上的纹路。她把“无冤符”贴在左边铜环上，符纸亮起来，淡光顺着门缝爬，城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后是雾蒙蒙的河，是忘川河。
手机突然震了，孟十娘的机械音带着点急促：“枉死城通关，下一关忘川河——规则：拒绝船夫三次贿赂，第一次是金银，第二次是古董，第三次是‘能洗清你父亲冤屈的证据’，别拿他给的任何东西，包括茶水。” 青蓝光开始收，杜九娘回头看破庙，姚瑶还坐在地上，盯着粥锅发呆，粥香飘到她身边，她的肩膀微微抖了抖。
刘俊杰的私信弹出来，字体比之前更实，末尾沾了片槐花瓣：“忘川河的船夫是灵脉会的人，第三次给的‘证据’是你父亲的‘认罪书’，是我当年被迫签的字，但上面的手印是伪造的。真正的证据在船夫的船底，刻在木板上——我当年送冤魂过忘川时，偷偷刻的，写着‘灵脉会换走了真古董’。” 暖黄弹幕最后跳了次，“九娘的粥”写着：“丫头，到了忘川河，别喝船夫的茶，娘给你保温杯里装了新熬的莲子粥，还温着，喝一口能定魂，别被河上的冤魂声缠了心。”
青蓝光彻底退去时，杜九娘站在城门下，左手腕的护魂符还亮着淡光，怀里的保温杯温得刚好。手机屏幕暗下去前，她看见刘俊杰私信旁的“仇恨值”从52变成了46，像冬雪在春日里慢慢化。风里的槐花香还没散，她望着眼前的忘川河，心里定了——哪怕下一关有伪造的认罪书，有船夫的陷阱，只要带着母亲的粥香、父亲的字迹，总能找到真证据，洗清父亲的冤屈。
(http://www.220book.com/book/VK4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