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像被揉碎的墨锭融在虚空中，漫到脚边时，第一缕触感是刺骨的凉。水面漂着无数纸船，船身糊着泛黄的符纸，有的船载着残魂虚影——有的是穿校服的学生，有的是戴围裙的妇人，虚影半透明，像被雾泡软的糖，嘴里飘出细碎的冤声，贴在船舷上，风一吹就缠上杜九娘的衣角，凉得像冰丝。腐草的腥气混着纸灰味飘过来，偶尔有片槐花瓣从雾里落进河，瞬间被墨色的水吞没，没泛起半点涟漪。
远处传来“吱呀、吱呀”的木桨声，节奏慢得像老人喘气。一艘乌篷船从雾里钻出来，船身是深褐色的，木板缝里嵌着青蓝的光——是灵脉纳米机器人在游走。船夫裹着灰蓑衣，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泛着青灰，手里的木桨沾着墨色河水，划开的波痕里，碎光像撒了把碎玻璃，闪了闪就灭了。
“姑娘要过忘川？得应我三件事，不然河神不饶。”船夫的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每说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他伸手从蓑衣口袋里摸出个红锦盒，盒面绣着褪色的柳纹，打开时，碎银滚出来，银粒泛着青灰，沾着点河泥，“第一桩，收下这冥银，是我给姑娘的路钱，过了河能用它买碗孟婆汤，忘了前尘苦。”
杜九娘刚要抬手，手机突然震得指尖发麻，母亲的暖黄弹幕钻出来，裹着点莲子粥的甜：“丫头，别碰冥间的银，沾了会勾走三魂里的‘忆’，你会忘了爹写‘九’字时带的小弯，忘了娘熬粥时的火候。” 她猛地收回手，红锦盒“啪”地合上，银粒在里面撞出冷响，像碎冰砸在瓷碗上。船夫的帽檐动了动，露出来的眼白里爬着细黑的纹，是灵脉机器人在游走。
“姑娘是嫌银少？”船夫又摸出个白瓷瓶，瓶身刻着缠枝柳纹，是姚家祖传的样式，瓶口飘出淡香，像掺了薄荷的药，“第二桩，这瓶‘忘忧水’，喝了能忘了所有冤屈，过了河就不用再闯副本，首接选投胎或重生，多轻松。” 杜九娘凑近闻了闻，香味里藏着点腥气，和城隍庙孟婆汤的气味很像。刘俊杰的私信突然弹出来，字体比上次实了些，末尾沾了个极小的警徽符号：“水是意识稀释剂，喝了会忘怎么解读符文，我当年在忘川见过个闯关者，喝了水后变成船夫的傀儡，天天划着空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瓶底有灵脉会的符文，你仔细看。”
她蹲下身，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瓶底，果然有个淡青的符号，和破镜台铜镜上的黑纹一模一样。刚要摇头，船夫突然把瓷瓶往她手里塞，瓶身冰凉，像握了块冰。杜九娘猛地后退，瓷瓶摔在河岸边，“啪”地碎了，淡青色的水渗进泥土里，冒出细烟，泥土瞬间变成灰黑色，像被烧过。雾里的纸船突然晃了晃，有个穿围裙的虚影对着她摆手，像在提醒她躲开。
“姑娘倒是心硬。”船夫的声音沉了沉，木桨往水里顿了下，黑水河突然翻起浪，浪尖卷着残魂虚影，有的拽她的衣角，有的扯她的背包带，冤声变响了，混着哭腔：“收下吧，忘了就不痛了，我当年就是不收，才困在河里三年……” 杜九娘攥紧怀里的保温杯，杯壁的碎花贴纸硌着掌心，里面的莲子粥还温着，热气透过布料渗出来，像母亲的手轻轻托着她。她想起父亲在看守所里写的信，信纸皱巴巴的，上面写着：“九娘，冤屈是爹的骨头，你得替爹抱着，不能丢，一丢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雾里突然飘来个熟悉的虚影，穿着蓝布衫，是父亲！他站在纸船里，对着杜九娘摇头，嘴型拼出“别信”，虚影的手抬了抬，指向船底，然后就被浪卷走了。杜九娘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保温杯上，溅起的水珠沾到腕上的护魂符，符纸突然亮了，淡光像圈小太阳，周围的残魂虚影瞬间退了，冤声也淡了。
“看来姑娘是铁了心要闯。”船夫突然扯下蓑衣，奈何桥直播间规则破局的女主播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奈何桥直播间规则破局的女主播最新章节随便看！露出里面的警服——是刘俊杰当年穿的那套，肩章上的警号还能看清，是他刚当警察时的编号。杜九娘的心跳骤快，船夫却从警服内袋里摸出张泛黄的纸，递到她面前：“第三桩，收下这张‘认罪书’，是你爹当年亲手画了押的。拿着它，过了河就能洗清你的‘关联罪’，不用再担着‘罪犯之女’的名，孟十娘也不会再盯着你。”
纸上的字迹是父亲的，却歪歪扭扭，和他平时写的挺拔字体完全不同，签名处有明显的涂改痕迹，墨色比别处深很多——是刘俊杰的笔迹！杜九娘的指尖抚过纸面，纸质发脆，边缘有磨损，像被人反复折过。“这是假的！”她的声音发颤却很亮，“我爹写‘九’字时，竖钩会带个小弯，像鱼钩；写‘娘’字时，女字旁的横会往上挑，这纸上的字没有！而且他不会用这种脆纸，他说脆纸存不住字，也存不住念想。”
船夫突然笑了，声音变成孟十娘的机械音，带着电流的杂响：“你倒看得仔细，可这是刘俊杰亲手改的笔录，他当年办错案，就是这么把你爹的供词改得面目全非的——你不认也没用，过了河，这张纸就会变成‘铁证’，你就算闯完所有副本，也洗不清你爹的‘罪’。” 黑水河的浪更大了，船身晃得厉害，木板缝里的青蓝光更亮了，像要把船拆碎。
杜九娘突然想起刘俊杰私信里的话：“第三次贿赂是关键，真证据在船底，我当年偷偷刻在木板上，怕被孟十娘发现，刻得很浅，得用粥香引出来。” 她解开保温杯，拧开盖子，莲子粥的香味飘出来，裹着槐花瓣的暖，往船底飘去。果然，船底的木板缝里透出淡光，光拼出细小的刻痕，杜九娘趴在船边，借着粥香的暖光看清了：“笔录被灵脉会的张副局长换了，真迹压在左舷第三块木板下，用米糊粘的，怕水。”
“你……你怎么知道？”船夫的声音突然抖了，帽檐下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像融化的蜡，慢慢变成姚瑶的模样，她的眼底满是慌，手里的假认罪书掉在地上，“我爷爷说，刘俊杰把真笔录藏得很严，除了他没人知道……你怎么找到的？” 杜九娘没理她，伸手掀开左舷第三块木板，下面压着张叠得整齐的纸，用米糊粘在木板上，纸上的字迹是父亲的，“九”字带小弯，“娘”字横上挑，末尾写着：“灵脉会的人逼我画押，我没认，他们换了我的笔，真笔录我藏在这，等九娘来拿——爹记着你的粥，记着你的字。”
泪水滴在真笔录上，晕开了墨迹，却没把字泡糊——是父亲用的朱砂墨，防水。杜九娘把真笔录小心叠好，放进贴身处，转身要下船，母亲的暖黄弹幕又跳出来，光落在她手背上：“丫头，过了河往南走，雾里有座破庙，庙里供着清瑶姑娘祖辈的牌位，牌位下有张符，能挡下一关‘鬼市’的银镯陷阱，娘在庙里给你温着粥。”
刘俊杰的私信最后弹了次，字体比之前更实，仇恨值从46变成了40：“姚瑶是被她爷爷骗了，她爷爷的古董是灵脉会的人换的，嫁祸给你爹，她现在还不知道真相，别跟她硬拼——她身上有柳家的护符，能暂时挡灵脉的寒，下关或许能帮你。真笔录收好，是洗清你爹冤屈的关键，后面副本会用到。”
木桨声又响起来，姚瑶驾着船往雾里飘，黑水河的浪慢慢平复，纸船里的残魂虚影对着杜九娘点头，有的还飘来片槐花瓣，落在她的发梢。杜九娘站在河岸上，怀里的真笔录温温的，保温杯里的粥还冒着热气，雾里的破庙轮廓渐渐清晰，飘来淡淡的香灰味。手机屏幕亮了，孟十娘的红色代码跳出来：“忘川河通关，下一关‘鬼市寻钥’，规则：子时前找到‘灵脉钥’，别信戴银镯的人，银镯里藏着意识吸噬器。” 她握紧保温杯，往破庙方向走，每一步都很稳——有父亲的真笔录、母亲的粥香，还有刘俊杰的线索，下一关的鬼市，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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