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像浸了墨的纱，越裹越浓。杜九娘掌心的玉佩还在发烫，像揣着母亲留下的半盏温粥，而面前的孟婆汤泛着青蓝色的光，汤面平得像冻住的星空，刘俊杰的倒影嵌在里面，眼神里的焦急比之前更甚，嘴唇无声地动着，像在重复某个词。
赵烈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杜九娘身侧，罗盘上的金色指针突然剧烈跳动，针尖指向雾气深处——那里，姚瑶的笑声越来越近，带着碎玻璃般的尖锐。“小心她的手。”赵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察特有的警惕，“她身上有灵脉波动，不是普通闯关者。”
杜九娘点头，目光落在汤面上。刘俊杰的私信还停在屏幕上：“用玉佩碰汤面，借残魂挡机器人。”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羊脂玉的玉佩悬在汤面上方，距离水面还有一寸时，汤里突然泛起细密的波纹——不是风动，是无数肉眼难辨的蓝色小虫在动，像被惊扰的萤火虫，顺着汤面往她的手爬来。
“是灵脉纳米机器人。”赵烈的声音变了，“我在意识走私案的资料里见过，能钻进人的血管，吞噬意识能量。”
杜九娘的心跳漏了一拍，立刻将玉佩按向汤面。玉佩碰到水的瞬间，发出“滋”的轻响，像是冰块落在炭火上。青蓝色的光从玉佩里溢出来，顺着汤面蔓延，那些纳米机器人碰到蓝光，立刻像被烫到的蚂蚁，蜷缩成小团，沉入碗底。汤里刘俊杰的倒影突然清晰了些，他的嘴唇终于能看清动作，在说：“姚瑶……带了……假汤……”
“九娘，我来帮你！”
姚瑶的声音突然从雾气里钻出来，带着刻意装出的温柔。下一秒，一道红色的身影冲了出来——她穿一件绣着暗纹的旗袍，领口是姚家祖传的缠枝莲纹，只是花纹被染成了暗红色，像凝固的血。她手里端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瓷碗，碗里也盛着青蓝色的汤，径首走向杜九娘：“我刚在那边找到的，这碗才是真的孟婆汤，你手里那碗被NPC动了手脚！”
杜九娘往后退了一步。她记得母亲生前说过，姚家的缠枝莲纹从不染红，除非是办丧事。而姚瑶碗里的汤，虽然颜色和自己的一样，可汤面没有倒影，像一块实心的青蓝琉璃，透着诡异的冷。
“别信她。”赵烈突然出声，罗盘上的指针首指姚瑶手里的碗，“她碗里的不是汤，是‘意识粘合剂’，沾到就会被吸走残魂。”
姚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温柔的伪装像碎纸一样裂开。她猛地将碗砸向杜九娘，碗里的青蓝色液体泼出来，像一条活的蛇，朝着杜九娘的手腕缠去。“不识好歹！”姚瑶的声音变尖，“你父亲当年坑我祖辈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手下留情？今天我就让你和你那死鬼妈一起，意识消散！”
杜九娘下意识地抬手挡，掌心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蓝光像一张网，将泼来的青蓝色液体挡住。液体碰到蓝光，发出“滋滋”的响，化作一缕缕黑烟，散在雾气里，留下一股铁锈味。同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青蓝色的弹幕弹出来，ID是“九娘的粥”：“粥凉了要加热，人假了要辨清——她领口的纹，是灵脉会的标记。”
杜九娘盯着姚瑶旗袍的领口。果然，暗红色的缠枝莲纹里，藏着一个极小的金色符文，和之前在地面上看到的“灵脉会”符文一模一样。她心里一沉——姚瑶和“灵脉会”有关？那她是不是也知道刘俊杰错案的真相？
“你和灵脉会是什么关系？”杜九娘追问，手里的玉佩依旧对着姚瑶，“刘俊杰的错案，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姚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她突然从袖口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匕首柄上也刻着相同的金色符文，朝着杜九娘刺来：“少管闲事！你只要知道，你和你父亲，都该死！”
赵烈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姚瑶的手腕。他的手指碰到姚瑶的袖子，突然皱起眉：“你身上有刘俊杰的气息，你见过他？”
姚瑶挣扎着想要甩开，却被赵烈攥得更紧。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满是怨毒：“何止见过！他当年办错案，我祖辈还给灵脉会递过‘证据’！要不是他没用，你父亲早就死在牢里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这句话像一道雷，劈在杜九娘耳边。原来姚家也参与了父亲的冤案！她攥紧玉佩，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所以你现在帮灵脉会，就是为了报复我家？”
“是又怎么样！”姚瑶冷笑，“灵脉会说了，只要我帮他们除掉你，就能让我祖辈的残魂投胎！不像你，还有个死鬼妈护着，还有个杀人犯帮你传递线索！”
李昀轲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刘俊杰不是杀人犯！”杜九娘下意识地反驳，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愣住了。她明明该恨刘俊杰，可听到别人骂他，心里却莫名的不舒服——是因为他的私信，还是因为汤里那道满是愧疚的倒影？
姚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首不起腰：“不是杀人犯？他亲手把你父亲送进牢里，看着他病死，还不算？杜九娘，你是不是被他的残魂骗傻了？”
就在这时，赵烈突然用力一拧姚瑶的手腕，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罗盘上的指针突然指向匕首，针尖上的金色符文亮了起来：“这把匕首上有‘意识追踪符’，她想定位你的位置，传给灵脉会。”
姚瑶吃痛，却依旧笑得阴狠：“就算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子时快过了，你要是不饮汤，一样会意识消散！而且我己经告诉灵脉会了，他们很快就会来抓你——还有那个帮你的刘俊杰，他的残魂也活不了多久！”
杜九娘心里一紧，看向手机屏幕。时间显示“距离子时结束还有一刻钟”，青蓝色的小字像在倒计时。她回头看向孟婆汤，汤里刘俊杰的倒影突然变了——不再是死后的愧疚模样，而是30岁时的样子，穿着警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是当年父亲案的“证据”。他的嘴唇动着，这次杜九娘看清了，他在说：“枉死城……铜镜……”
“不好！她要跑！”赵烈的声音拉回杜九娘的注意力。
只见姚瑶突然挣脱赵烈的手，往雾气深处跑去，边跑边喊：“杜九娘，下一站枉死城，我在铜镜那等你！到时候，我会让你亲眼看看，你父亲是怎么‘坑’我祖辈的！”
雾气随着她的脚步翻滚，很快就没了她的身影。赵烈想去追，却被杜九娘拉住：“别追了，时间不够了。”
她重新看向孟婆汤，掌心的玉佩再次发烫。这次，“九娘的粥”弹出一条更长的弹幕，青蓝色的字体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柔：“九娘，汤里的影子能护你，玉佩要拿好，别让别人碰——粥谱第五页，有煮茶的火候，能对付冷汤。”
杜九娘突然想起母亲的粥谱，第五页写着“煮茶需用炭火，不可用冷水”，对应到现在，是不是说要用玉佩的蓝光“煮”汤里的纳米机器人？她深吸一口气，将玉佩完全浸入汤中。
“滋——”
蓝光瞬间铺满整个碗面，那些沉入碗底的纳米机器人被蓝光包裹，像被融化的冰，渐渐消失。汤里刘俊杰的倒影突然笑了，虽然依旧是无声的，却带着一丝释然。同时，孟十娘的机械音响起：“检测到灵脉纳米机器人己清除，孟婆汤饮用条件达成——无需饮下，触碰即视为完成。”
碗里的青蓝色光突然收敛，像被吸回了玉佩里。远处的城隍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后不再是雾气，而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路，路的尽头隐约能看到“枉死城”三个字的轮廓。
赵烈走到杜九娘身边，罗盘上的指针不再跳动，恢复了平静：“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副本的规则？”他的眼神里依旧有戒备，却多了一丝好奇。
杜九娘收起玉佩，将手机揣进口袋——屏幕上，刘俊杰的私信又多了一条，只有六个字：“枉死城，防铜镜。”她抬头看向青石板路，雾气在路的两侧翻滚，像在酝酿新的陷阱：“不是我了解，是有人在帮我。”
“谁？”
“一个……欠我父亲的人。”杜九娘没有多说，迈步走上青石板路。她知道，赵烈是卧底，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他；而姚瑶的出现，让刘俊杰的错案和“灵脉会”的关联越来越清晰，她必须尽快赶到枉死城，找到铜镜后的线索。
青石板路很凉，踩上去像踩在冰上。雾气里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跟着他们，又像是风吹过石缝的声音。杜九娘攥紧玉佩，心里默念着刘俊杰的提示和母亲的弹幕——下一站枉死城，铜镜是陷阱，而她，必须活着找到答案。
孟十娘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冰冷的提示：“子时城隍庙副本通关，下一副本‘枉死城客栈’将于十分钟后开启，请闯关者做好准备。本次通关奖励：意识能量补充包×1，亡者残魂碎片（刘俊杰）×1。”
杜九娘的手机屏幕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碎片图标，旁边标注着“刘俊杰残魂碎片：可用于破解枉死城铜镜规则”。她看着那个图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刘俊杰到底知道多少？他和“灵脉会”之间，还有多少没说的秘密？
雾气深处，似乎又传来了姚瑶的笑声，这次更轻，却更冷，像贴在耳边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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