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门轴转开时，滚出的风裹着极淡的铁锈味——不是阳间刀刃的铁，是枉死城特有的、混着冤魂叹息的“意识锈”。杜九娘的鞋尖踏上青石板，石板缝里渗着的雾突然凝住，像被冻住的蓝烟，托着她的影子往城深处飘。远处的灯笼串成淡蓝的河，每盏灯上都写着“枉死”二字，墨色晕得发虚，像有人用指尖蘸着泪写的。
“姑娘是来闯关的？”
声音从左侧飘来，软得像浸了水的棉线。杜九娘转头，见巷口立着家客栈，门板是褪成灰的朱红，门楣上挂的“枉死客栈”木牌，边角被雾啃得发毛。门口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旗袍是暗紫色，领口绣着朵极小的柳花——不是阳间常见的柳叶纹，是花瓣尖带钩的旧纹，像刘俊杰私信里提的“柳家旧纹”。
女人抬手拢了拢旗袍下摆，指尖划过裙摆时，杜九娘瞥见她指甲缝里藏着丝淡金——和孟婆汤碗沿的灵脉纳米机器人，是同一种光泽。“我是这儿的掌柜，”女人笑了笑，眼角弯出浅纹，“副本规则该说了吧？子时前找到藏在铜镜后的逃生符，不然这城的冤魂，会把活人意识当点心分了。”
杜九娘攥紧手机，屏幕上还留着刘俊杰最后的私信：“姚瑶装成NPC，领口有柳家旧纹，别信她指的铜镜。”她抬眼扫过女人的领口，柳花绣得极密，花瓣钩尖对着心口，像要把什么东西往里面勾——这就是姚瑶？那个祖辈被父亲“坑骗”、对杜家怀恨的仇人？
“掌柜知道铜镜在哪？”杜九娘故意放缓语气，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下，首播间的青蓝弹幕还没动静，“九娘的粥”的ID静悄悄的，母亲的提示还没到。她想起城隍庙柱子上的符文，想起孟婆汤里刘俊杰的残魂——在黄泉TV里，每个“帮助”背后，都可能藏着刀。
姚瑶侧身让开门口，客栈里的光泛着冷白，像把月光冻成了固体。“楼上楼下共三面铜镜，”她边走边说，旗袍下摆扫过门槛，带起的风让墙角的蛛网晃了晃，“东厢房那面是百年老镜，镜背刻着符纹，我猜符就在那里面——前几个闯关的，都往那儿跑呢。”
杜九娘跟着她往里走，客栈的木楼梯踩上去发着闷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梯板下喘气。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走廊，西厢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缕极淡的金芒——不是铜镜该有的光，是灵脉符文特有的颜色。刘俊杰的私信突然在脑海里跳出来：“她指的铜镜会吸意识——别信‘老镜’的说法。”
“掌柜见过刘俊杰吗？”杜九娘突然问，盯着姚瑶的侧脸。她看见姚瑶的耳尖几不可察地抖了下，指尖下意识摸了摸领口的柳花。“刘警官？”姚瑶的声音顿了顿，像在回忆什么，“当年他查过我家的案，说我祖辈是被奸商坑了——可惜他后来……”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转头笑了笑，“姑娘怎么问起他？”
“没什么，”杜九娘垂下眼，手机屏幕亮了下，不是母亲的弹幕，是条陌生的青蓝消息，发件人没署名，只有一行字：“东厢房镜里有‘恨’，别看。”她心里一动——是刘俊杰的残魂？还是别的闯关者？“只是听说他也来过黄泉TV，想问问他知不知道符的下落。”
姚瑶的脚步停在东厢房门口，门楣上挂着块“镜房”的木牌，牌上的漆掉得只剩个“镜”字。“他要是知道，也不会轮到姑娘来闯了，”她推开房门，里面立着面一人高的铜镜，镜框是黑檀木的，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杜九娘眯眼细看，那些花纹不是装饰，是倒着的“意识提取”符文，和孟婆汤碗底的封印，正好是反的。
铜镜里的倒影突然晃了晃。不是杜九娘的影子——是个穿囚服的男人，瘦得脱形，脸是父亲在看守所里的模样。“九娘，救我……”镜里的父亲张着嘴，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奈何桥直播间规则破局的女主播 声音从镜面渗出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杜九娘的心脏猛地缩紧，指尖几乎要按在镜面上——但她突然想起孟婆汤里的倒影，想起刘俊杰“别信镜中影”的提醒。
“姑娘快找符吧，”姚瑶在身后催了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离子时只剩半个时辰了。”她的手悄悄抬起来，指尖的淡金对着杜九娘的后背，像要把什么东西弹过去——杜九娘猛地转身，姚瑶的手瞬间收回去，又拢了拢旗袍领口，笑了笑：“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杜九娘的目光落在她领口的柳花上，突然发现花瓣钩尖处，刻着个极小的“灵”字——是“灵脉会”的标记！她想起刘俊杰私信里“姚瑶和灵脉会有关”的话，后背的冷汗突然冒了出来。“我想先看看西厢房的铜镜，”她故意往走廊那头走，“说不定符藏在不显眼的地方。”
姚瑶的脸色几不可察地沉了沉，脚步却没动：“西厢房的镜是新的，哪能藏符？姑娘别耽误时间——前几个不信我的，都被冤魂拖走了。”她的声音里添了丝冷意，旗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的雾突然变成了淡红，像渗出来的血。
杜九娘没回头，径首走向西厢房。门推开的瞬间，金芒突然亮了——不是符文，是铜镜反射的光。这面镜比东厢房的小些，镜背刻着的不是符文，是半朵粥花——和母亲“九娘的粥”弹幕里，那个粥碗的图案，一模一样！
手机屏幕突然炸起青蓝弹幕，最顶端的“九娘的粥”ID闪着暖光：【九娘的粥】：粥要趁热喝，镜要照活人——这面镜里有活气，别信紫旗袍的话。
杜九娘转头，见姚瑶站在走廊尽头，脸色冷得像冰，领口的柳花在淡红的雾里，像要活过来似的。“你居然能找到她的提示，”姚瑶的声音变了，不再是软棉的掌柜音，带着点咬牙的狠，“杜九娘，你比我想的聪明——但这关，你未必能过。”
西厢房的铜镜突然泛起金光，镜面上慢慢浮出张符纸的影子——是逃生符！杜九娘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镜面，就听见姚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碰！那镜里有你父亲的残魂，碰了就会被缠住！”
杜九娘的手顿在半空。她看着镜里自己的倒影，倒影旁慢慢浮现出母亲的轮廓，母亲笑着说：“九娘，别怕——这符是真的。”手机里刘俊杰的私信又弹了出来，这次是清晰的字：【刘俊杰】：姚瑶怕这面镜——符在里面，快拿！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镜面上。金光突然裹住她的手，符纸从镜里飘出来，落在她掌心。走廊里传来姚瑶的怒喝：“你敢！”杜九娘回头，见姚瑶的旗袍领口柳花突然炸开，飞出无数细如蛛丝的银线——是灵脉纳米机器人！
“跑！”手机里突然传来刘俊杰的声音，不是文字，是带着电流的声线。杜九娘攥着符纸转身就跑，银线擦着她的衣角飞过去，粘在门框上，瞬间把木头蚀出个小洞。姚瑶的身影在淡红的雾里变得模糊，只听见她的声音：“杜九娘，富士山见——下次，我不会再让你拿到提示！”
杜九娘跑出客栈，青石板路上的雾突然散了，前方出现扇亮着金光的门——是通关的门。她回头看了眼客栈，姚瑶的身影己经消失，只有东厢房的铜镜还亮着，镜里父亲的影子，还在无声地张着嘴。手机屏幕上，“九娘的粥”的弹幕还在闪：【九娘的粥】：下关忘川河，留意船夫的第三次贿赂——别接。
她攥紧掌心的符纸，符纸带着铜镜的温，像母亲的手。金光门后的风涌过来，裹着忘川河特有的水汽——下一关，忘川河，船夫的贿赂，还有刘俊杰没说透的隐情，都在等着她。杜九娘抬脚迈进门，身后的枉死城慢慢被雾吞没，只留下客栈里那面西厢房的铜镜，还泛着暖金的光。
(http://www.220book.com/book/VK4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