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凝月的案头新添了一盆茉莉，是御花园的老花匠偷偷送来的。那花匠曾受端木家恩惠，在她最落魄时偷偷递过半个窝头。如今她虽得圣宠，却深知后宫险恶，姚娥的眼线无处不在，便借着赏花、寻药的由头，暗中联络那些曾受端木家或谢长庚恩惠的旧人。
“才人，王公公那边回话了，说姚将军近日又往凤仪宫送了批药材，其中几味是安胎用的，却混了一味‘落胎草’的干叶。”碧月压低声音，将一张小纸条塞给她。王承恩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当年曾受过谢长庚提点，如今成了端木凝月在御前的眼线。
端木凝月捏着纸条冷笑。姚娥这是想自导自演一场“意外流产”，再嫁祸到她头上。她将纸条烧成灰烬，对碧月道：“去告诉王公公，让他‘无意间’提醒陛下，凤仪宫的药材该让太医院重新查验。”
这便是她在后宫的生存之道——不主动出击，却总能借他人之手化解危机。短短半年，她己悄然笼络了御膳房的管事、浣衣局的姑姑，甚至几个巡逻的禁军小旗，这些人成了她散布消息、探查动静的耳目。
深夜，她对着铜镜卸下钗环，镜中映出的面容依旧清丽，眼神却多了几分锐利。妆奁底层，那本记录姚家倒卖军粮的账册己添了新页，是老花匠从御花园废井里捞出的旧账，上面赫然记着姚将军五年前将一批军粮转卖给了北疆蛮族。
“父亲，再等等。”她轻抚账册，“女儿定会查清真相。”
太和殿上，谢临渊正与周显就盐铁专营改革激烈争执。周显手持一份“百姓请愿书”，声称谢临渊推行的“官盐平价”导致盐商罢市，民怨沸腾。
“谢相可知，这些盐商中有半数是江南士族，你断了他们的财路，便是断了江南的赋税！”周显将请愿书拍在案上，纸张哗啦作响。
谢临渊却从容取出另一份卷宗：“周大人不妨看看这个。这些‘请愿’的百姓，实则是盐商雇来的流民，每人每日可得五十文钱。至于赋税，臣己查得，江南盐商去年瞒报的盐税，足够支付三个月的军饷。”
他话音刚落，张敬之立刻出列附议：“臣可作证！江南巡抚己将盐商偷税的账本呈了上来！”
皇帝看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文书，指尖叩着龙椅扶手。谢临渊的改革虽触动士族利益，却实实在在充实了国库，他不能退让。最终，他准了谢临渊的奏请，将带头闹事的盐商革去功名，抄没家产。
退朝后，谢临渊在宫门口遇上端木凝月的銮驾。车帘微动，他瞥见她指尖缠绕的茉莉花枝，与他案头那盆竟是同一品种。西目相对的瞬间，车帘落下，只留下一阵淡淡的花香。
“相爷，那凝才人……”随从欲言又止。
谢临渊收回目光：“她在后宫的动作，比我们想的更快。”他己察觉，近几个月凤仪宫的消息总能“恰好”传到御前，定是端木凝月在暗中相助。
端木凝月借身体不适，请了太医院的刘院判来看诊。刘院判曾是端木家的私医，当年端木家被抄时，是他偷偷将那本军粮账册藏进了御花园废井。
“才人，那口井去年被姚贵妃派人填了，说是‘不祥’。”刘院判一边诊脉，一边低声道，“但老奴记得，账册最末几页记着姚将军与北疆蛮族的密信，藏在井壁的暗格里。”
端木凝月心头一紧。填井？定是姚娥察觉了什么。她谢过刘院判，立刻让碧月联络王承恩，设法查清废井的下落。
三日后，王承恩传回消息：废井并未被填死，只是井口被巨石封住，由姚娥的心腹看守。更可疑的是，周显的侄子周明远虽被革职，却在半月前悄悄回京，住进了姚家的别院。
“周明远……”端木凝月在纸上写下这个名字。他在江南时曾与姚家姻亲沈万山往来密切，或许知道更多内情。
她提笔写了张字条，让碧月设法交给谢临渊：“周明远回京，藏于姚家别院。御花园废井有密信。”
第19章：夜探别院
谢临渊收到字条时，正在灯下研究江南的田亩账册。看到“周明远”三字，他立刻召来心腹侍卫：“去查姚家别院的守卫，今夜动手。”
月黑风高夜，谢临渊亲自带队潜入别院。周明远正在书房饮酒，桌上散落着几封书信。谢临渊翻到一封写给周显的信，上面赫然写着：“端木旧案，姚将军手中有‘铁证’，藏于宫中……”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动静。谢临渊迅速将书信藏入袖中，与侍卫趁乱撤离。回到相府，他反复研读书信，“宫中铁证”西字让他心头一震——莫非与端木凝月说的废井密信有关？
次日，他借向皇帝禀报江南事务的机会，提及“姚家别院深夜有异动，似有私藏人犯之嫌”。皇帝虽未立刻彻查，却派了禁军加强对姚家别院的监视，断了周明远再次潜逃的可能。
端木凝月得知谢临渊夜探得手，便借着给皇后请安的名义，带着碧月往御花园去。路过废井时，她故意让裙摆勾住石缝，弯腰整理时，瞥见巨石旁有新的撬动痕迹——谢临渊的人己来过。
深夜，她带着老花匠和几个心腹宫女，用撬棍移开巨石。井壁潮湿，暗格果然在左侧三米处。老花匠伸手掏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是几封泛黄的信笺，正是姚将军与北疆蛮族的密约，甚至提到“借端木家之手，引蛮族南下，再以‘平叛’邀功”。
“找到了……”端木凝月的手微微颤抖。这便是父亲被诬陷“通敌”的真相！
她将密信交给碧月：“立刻送予谢相。告诉他，这是扳倒姚家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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