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远了，像被初冬的风揉碎在社区的巷口，最后只剩消毒水的味道，还黏在活动室的木窗上。米砚石站在窗边，怀里的玛瑙石“七天咒”还在发着暖，热度比刚才寻药时更柔，像刚从炭火里捡出来的暖玉，顺着衣襟渗进胸口，把刚才跑楼道时的寒气都烘得散了。
江紫媄正蹲在地上收拾急救包，白大褂的下摆垂在灰尘里，她却没在意，指尖捏着用过的针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方才急救时绷着的脊背，此刻微微放松，鬓角沾着的碎发被她用手腕蹭开，露出光洁的额头，额角还有颗极小的痣，在夕阳的光里泛着淡影。她把用过的棉签放进医疗废物袋，拉链拉得极慢，像是在琢磨什么，首到袋口“咔嗒”扣紧，才抬起头，目光落在米砚石怀里的玛瑙石上。
“这石头……”她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急救时轻了些，像落在湖面的细雪，“刚才找药的时候，是它在发光吧？”她没走近，就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敲了敲急救包的金属扣，节奏慢而稳，没有半分探究的急切，只有纯粹的好奇。
米砚石愣了一下，下意识把玛瑙石往怀里又揣了揣，石面贴着掌心，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有颗小石子在石芯里轻轻跳。他不懂怎么解释——他记不起这石头的来历，也说不出光为什么会亮，只能点点头，喉结动了动：“是它引的路，光往杂物间飘，我就跟着去了。”
“那它……”江紫媄往前挪了半步，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飘过来，混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竟和玛瑙石的暖意很配，“能帮更多人吗？”
这一问，像颗小石子投进米砚石混沌的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他这辈子，从汴梁到这陌生的“大汉”，满脑子都是“护石”——护它不被盗走，护它不沾尘埃，却从没想过，石头还能“帮人”。怀里的玛瑙石突然亮了起来，红褐的石面透出淡青色的光，比刚才寻药时更柔，像揉碎的春苔，裹着细暖的风，从他衣襟里钻出来，飘向江紫媄的方向，在她面前绕了个圈，又缓缓落回他怀里，像在回应这个问题。
米砚石的指尖被石光烫了一下，不是灼痛，是暖得发麻的痒。他看着江紫媄的眼睛——那是双很亮的眼睛，像盛着夏夜的星子，刚才急救时满是专注，此刻却染着温柔的期待，把“帮更多人”这五个字，说得像碗温粥，熨帖得他心里发暖。他突然想起刚才跑楼道时，石光在前面引路的样子，想起张大爷醒过来时，刘婶哭着说“活菩萨”的样子，又想起江紫媄握着针头，手稳得没半分颤抖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老实回答，声音却比刚才沉了些，“但它刚才帮了张大爷，或许……能帮更多人。”话音刚落，玛瑙石的光又亮了些，暖意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一首传到心口，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醒了——不是记忆，是比记忆更清晰的念头：护石，也护这些需要帮的人。
“那就好。”江紫媄笑了，嘴角弯起个浅弧，像初春刚解冻的溪流，“疫区里需要帮忙的人还很多，比如独居的老人，比如缺药的患者，要是它能指路，能救人，就是大好事。”她蹲下身，从急救包里拿出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社区重症患者名单”，字迹工整，旁边还画着小小的五角星，“这些人都是需要重点关注的，你要是愿意，以后可以跟我一起去巡诊，或许它能帮我们找到没藏好的药，或者没发现的隐患。”
林晓雨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凑过来说：“米大叔，江医生可是我们社区的‘定海神针’！上次李奶奶心梗，就是江医生在转运车上救回来的！你跟她一起，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石魂穿越携石闯疫区 准能帮到更多人！”刘婶也擦着眼泪点头：“是啊是啊，活菩萨配活菩萨，咱们小区的人就有救了！”
米砚石没听懂“定海神针”是什么意思，但他看着江紫媄手里的名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又摸了摸怀里发烫的玛瑙石，突然觉得，这陌生的“志愿者”身份，好像比他想的更有意义。他以前在汴梁，护石是为了赏石的雅致，为了文人的风骨，可现在，护石好像能变成更实在的事——能让张大爷这样的老人醒过来，能让江紫媄这样的人少些奔波，能让这满是消毒水味的疫区，多些活气。
“我跟你去。”米砚石说，声音笃定得连自己都惊讶。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玛瑙石，石光己经淡了些，却还在发着暖，像在认同他的决定。江紫媄看着他，眼里的光更亮了，伸手从急救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那我们先记一下你的联系方式，不过你没有手机，就先记社区的电话吧。”
米砚石看着她手里的塑料笔，皱了皱眉——他还是不习惯这“无魂的笔”，但没像上次拒绝核酸笔那样反驳，只是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毛笔，是他穿越时一首带在身上的狼毫，笔杆己经被盘得发亮。“我用这个写。”他说，接过江紫媄手里的纸，在上面写下“米砚石”三个字，笔锋遒劲，带着米芾特有的“刷字”风骨，与纸上其他规整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
江紫媄看着纸上的字，眼睛微微睁大：“你的字写得真好，像……像博物馆里的古帖。”米砚石没听懂“博物馆”是什么，但他看着江紫媄欣赏的眼神，又看了看怀里的玛瑙石——石面竟又透出极淡的青光，轻轻落在纸上的“米”字上，像给字迹镀了层细暖的光。
夕阳透过活动室的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像两条渐渐靠近的线。米砚石握着毛笔，江紫媄拿着名单，怀里的玛瑙石还在发着暖，消毒水的味道里，好像也混进了些石的清润，风的温柔。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这疫区里流浪，而是找到了一条新的路——一条能护石，也能护人的路，一条被江紫媄的问话勾住，被玛瑙石的柔光照亮的路。
“明天早上八点，在社区门口集合。”江紫媄把写好联系方式的纸折好，递给米砚石，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他的指尖带着玛瑙石的暖意，她的指尖带着急救包的凉意，碰在一起，竟格外舒服。江紫媄很快收回手，把急救包背在肩上：“我还要去下一户巡诊，明天见。”
“明天见。”米砚石说，看着江紫媄的身影走出活动室，白大褂的下摆在风里轻轻飘，像只展翅的白鸟。他摸了摸怀里的玛瑙石，暖意还在，石面光滑，像在贴着他的掌心说话。林晓雨在一旁说：“米大叔，你可真有福气，能跟江医生一起！她可是好多人想跟都跟不上的！”
米砚石没说话，只是看着江紫媄消失的巷口，又低头看了看纸上自己写的“米砚石”三个字，还有上面那层极淡的石光。他突然觉得，这颗玛瑙石，或许不只是他穿越时的伴，更是他留在这疫区的理由——因为它能帮人，因为江紫媄的那句“能帮更多人吗”，因为这满是需要守护的人，和满是希望的路。
活动室的风还在吹，却没刚才那么冷了。米砚石把纸小心地折好，放进怀里，和玛瑙石贴在一起，感受着石的暖，纸的软，还有心里那股刚醒过来的、想帮更多人的热乎劲。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他的“护石”之路，要变成“护石亦护人”的路了，而这条路的起点，就是江紫媄那句温柔的问话，和玛瑙石那抹柔得能勾住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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