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从张大爷家的木格窗挤进来,落在褪色的八仙桌上,把散放的药盒影子拉得软长,像晒透的棉絮。米砚石跟着江紫媄、刘婶走进屋时,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中药味,混着老人刚喝的小米粥香,把疫区的冷意都烘得淡了些。他怀里的玛瑙石“七天咒”还在发着暖,不是刚才寻药时那种带着光的灼暖,而是像刚从炭火里温过的玉,顺着衣襟贴在胸口,沉而绵。
“老叔这药啊,都快堆成山了,有的还藏在床底下,要不是活菩萨找到,真不知道要出啥大事。”刘婶一边说,一边蹲在床边翻找,从床底拖出个纸箱子,里面装满了用塑料袋裹着的药盒,标签有的己经泛黄,“这些都是社区之前送的,老叔舍不得用,总说‘省着给更需要的人’。”
江紫媄走过去,接过刘婶递来的药盒,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标签,动作轻得像怕碰掉什么:“得把常用药和备用区分开,过期的要挑出来,不然吃了会出事。”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支笔和个小本子,翻开是“居家患者用药清单”,笔尖在纸上划过,声音轻而脆,“米砚石,你能帮我把常用药归到左边的篮子里吗?比如降压药、感冒药,记得看保质期。”
米砚石点点头,走到桌前蹲下,指尖刚触到一个蓝色药盒,怀里的玛瑙石突然颤了一下,热度往上提了提,像被风吹了的炭火,比刚才更暖了些。他愣了愣,把药盒拿起来,标签上写着“硝苯地平片”,是张大爷常用的降压药,保质期还有半年。他把药盒放进左边的竹篮,刚松手,玛瑙石的震动就轻了,热度却没降,还在掌心贴着,像有颗小太阳在石芯里烧。
“这药可不能省,老叔每次都只吃半片,说能多吃几天。”刘婶在一旁抹着眼角,从箱子里又拿出个药盒,“上次社区医生来说,药量不够血压控制不住,他还是不听。”米砚石接过那个药盒,是瓶感冒药,保质期只剩一个月,标签边缘卷了边。他刚要放进右边的“待处理”篮子,刘婶突然拦住他:“这药还没过期呢,扔了怪可惜的,我家孙子偶尔也感冒,要不……”
“刘婶,过期药不能吃。”江紫媄抬起头,声音温和却坚定,“这药成分己经不稳定了,吃了不仅没用,还可能伤肝胃,尤其孩子和老人,更不能冒险。”她走过来,从米砚石手里拿过那瓶感冒药,放进右边的篮子,“社区每周都会回收过期药,到时候一起交上去,我再给您孙子开瓶新的,安全要紧。”
刘婶点点头,叹了口气:“还是江医生想得周到,我这老糊涂了,只想着省,忘了安全。”米砚石看着江紫媄把过期药一一挑出来,指尖在标签上轻轻划,确认保质期,每挑出一瓶,就在小本子上记一笔,嘴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像在安抚刘婶的愧疚。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玛瑙石突然又热了些,热度顺着掌心往胳膊爬,石面贴着皮肉,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有颗小石子在石里轻轻跳,比刚才整理常用药时更明显。
米砚石低头摸了摸玛瑙石,红褐的石面泛着蜜色的光,在夕阳下像浸了油的琥珀。他想起刚才在活动室,帮张大爷找药时石头发光;想起现在整理药盒、挑过期药,石头持续发烫;再想起之前在社区,他只是站着没做事时,石头只是温凉的,像块普通的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心里冒出来:是不是做这些“帮人的事”,石头才会暖?
“米砚石,你能帮我把这些常用药的标签都贴在药盒侧面吗?这样老叔找起来方便。”江紫媄递过来一卷透明胶带和一支马克笔,“就写‘每日一次,每次一片’这样的字,简单明了。”米砚石接过笔,是支塑料笔,他还是不习惯,便从怀里摸出自己的狼毫毛笔——笔杆被他盘得发亮,是穿越时唯一带在身边的旧物。
“我用这个写。”他说,蘸了点江紫媄递来的墨汁,在药盒侧面写下“降压药:每日晨一片”,笔锋遒劲,带着米芾特有的“刷字”风骨,墨色在夕阳下泛着光。江紫媄看着他的字,眼睛亮了亮:“你的字真好看,老叔看了肯定清楚。”她蹲在一旁,帮米砚石扶着药盒,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见毛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还有玛瑙石轻微的震动声。
就在米砚石写完最后一个药盒时,林晓雨提着个布包跑进来,喘着气说:“江医生,米大叔,社区让我把各家的用药登记本送过来,顺便看看张大爷怎么样了。”她把布包放在桌上,掏出个蓝色封皮的本子,“这是张大爷的用药登记,之前都是手写的,字太乱,米大叔你能不能用毛笔重写一遍?这样后续送药的志愿者也能看清楚。”
米砚石接过登记本,翻开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有的己经模糊。他拿起毛笔,蘸了墨,在新的一页写下“张大爷用药登记”,然后照着之前整理的药盒,一一写下药名、用法、保质期。写的时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玛瑙石越来越暖,热度从胸口传到心口,像喝了温酒,连之前跑楼道时的疲惫都散了。他抬头看了看江紫媄——她正帮刘婶把整理好的药盒放进柜子,动作轻缓,还在嘱咐刘婶“每天提醒老叔吃药”;又看了看林晓雨——她在帮着擦桌子,把过期药归拢到一起,嘴里还念叨着“明天一早就送社区回收”。
这一刻,米砚石突然懂了。刚才整理药盒,是帮张大爷分清用药;挑出过期药,是帮刘婶避免危险;现在写登记本,是帮后续的志愿者省麻烦——这些都是“帮人的事”,而每做一件,怀里的玛瑙石就暖一分,震一分。他想起之前在汴梁,他护着那些奇石,只是为了赏它们的纹路图面的象形,品它们的雅致,却从没想过,石头还能因为“善举”而有反应。
“写完了。”米砚石把登记本递给林晓雨,怀里的玛瑙石还在发着暖,石面的光比刚才更柔,像裹了层细绒。江紫媄走过来,看了看登记本上的字,笑着说:“写得真工整,以后志愿者一看就懂。”她的笑容落在夕阳里,像颗小太阳,米砚石看着她,突然觉得,怀里的石头暖,不如她的笑暖;石头的光,不如她眼里的光亮。
“我好像知道这石头为什么会暖了。”米砚石说,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笃定。江紫媄和林晓雨都看向他,眼里满是好奇。他摸了摸怀里的玛瑙石,指尖传来的暖意很实在:“做帮人的事,它就会暖;要是没做事,它就只是温的。”
江紫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里的光更亮了:“那说明它是颗‘善石’,知道帮人是好的。”刘婶也凑过来说:“活菩萨的石头也是活菩萨!跟着你,准能帮更多人!”
夕阳渐渐沉了,把张大爷家的窗户染成了橘色。米砚石站在窗边,怀里的玛瑙石还在发着暖,像颗揣在胸口的初心。他看着江紫媄收拾东西的身影,看着林晓雨帮刘婶锁门的动作,突然觉得,这陌生的“大汉疫区”,不再是他被迫停留的地方,而是他能靠着这颗“善石”,靠着身边这些“善人”,真正做些事的地方。
他握紧怀里的玛瑙石,石面的暖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像在告诉他:护石,更要护那些需要帮的人;扬善,石头才会永远暖,永远亮。这个领悟,比他在汴梁赏过的任何一块奇石都珍贵,比任何一段记忆都清晰——这是他在这疫区里,找到的第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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