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社区走廊的瓷砖染成浅金，米砚石蹲在防疫物资箱前，指尖捏着瓶消毒液，标签上的“75%酒精”几个字被他用指尖反复——像在辨认汴梁药铺里那些写着“金银花”“柴胡”的药包，只是这现代的“药材”，没有纸包的糙气，只有塑料瓶的凉，还有开盖时飘出的、像极了汴梁酒肆里淡酒的清冽味。
“米叔，这消毒液得按比例稀释，不是首接倒，不然会伤手。”林晓雨拎着个空喷壶跑过来，壶身上贴着张手写的稀释说明，“你看，1比10的比例，就像你调墨时加水，多了少了都不行——多了没效果，少了太刺激。”
米砚石抬头，眼里满是认真，像当年学调墨时那样专注。他把消毒液瓶抱在怀里，玛瑙石“七天咒”隔着青布巾贴在瓶身上，温凉的石意透过塑料，传到他的指尖——这“消毒水”是护人的东西，想来奇石也会认这份善。“调墨要凭手感，这‘水’也要？”他晃了晃瓶子，液体晃出细碎的泡，像汴梁砚台里没磨开的墨粒。
“要的！”晓雨笑着把喷壶递给他，“你先倒100毫升消毒液，再倒1000毫升水，我帮你看着量。”米砚石接过喷壶，手指在瓶口顿了顿，忽然想起昨日帮江紫媄整理物资时，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倒消毒液，怕洒出来浪费。他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倾斜瓶子，消毒液顺着瓶口流进喷壶，没有溅出一滴，怀里的玛瑙石忽然微微发烫，像在为他的细心喝彩。
“对咯！就是这样！”晓雨拍着他的胳膊，“米叔你学东西真快，比我第一次调的时候强多了——我上次倒多了，差点把喷壶盖子烧变形。”米砚石看着喷壶里的液体，清透得像汴梁雨后的河水，忽然觉得这现代的“护民之法”，倒也和千年前的“行医之道”相通，都是为了让人少受些苦。
正说着，张奶奶扶着墙走过来，手里攥着个药盒，脸色有点急：“米先生，晓雨丫头，你们帮我看看，这药盒受潮了，药会不会坏啊？”米砚石立刻站起来，怀里的玛瑙石烫得更明显了——那暖意顺着他的胸口往上爬，绕着他的手腕，最后停在握着喷壶的指尖，像是在提醒他“该帮人了”。
“阿婆，我看看。”米砚石接过药盒，那是个纸质的小盒，边角被潮气浸得发皱，里面的降压药包装也有点软。他想起汴梁药铺里，掌柜会把药材放在干燥的瓷罐里，怕受潮失效。“这药怕潮，得放在干燥的地方。”他摸了摸怀里的玛瑙石，暖意忽然顺着指尖传到药盒上，脑子里闪过个画面——社区储物间里，有个放着干燥剂的木箱。
“阿婆，储物间里有个木箱，里面有‘吸潮的东西’，把药放进去就好。”米砚石指着走廊尽头的储物间，语气笃定。张奶奶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储物间有那东西。”晓雨也好奇地睁大眼睛，米砚石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青布巾，红褐的玛瑙石在布下泛着极淡的青光：“是它告诉我的，做护人的事，它会暖，还会指方向。”
晓雨帮张奶奶去拿木箱，米砚石则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把受潮的药盒擦干净。张奶奶看着他护药的模样，忽然从口袋里掏出块小小的雨花石，石上有圈淡红的纹，像晚霞：“米先生，这是我孙子去年捡的，说像夕阳，你帮了我这么多次，这石头你拿着，是个念想。”
米砚石接过雨花石，指尖触到石面的微凉，怀里的玛瑙石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和这块普通的石头打招呼。他想起自己当年收藏的那些灵璧石、太湖石，其实最珍贵的不是石的品相，而是石背后的人心——就像这块雨花石，藏着张奶奶的谢意，比任何奇石都要暖。“多谢阿婆，我会好好收着。”他把雨花石放进青布巾里，和玛瑙石贴在一处，两石相触的瞬间，暖意更甚，像两颗心贴在了一起。
“米叔，江医生来了！”晓雨抱着木箱跑回来，身后跟着江紫媄。她穿着浅蓝色的医护服，手里拿着个文件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像汴梁春柳的枝条。米砚石抬头，怀里的玛瑙石骤然暖了起来，那暖意顺着他的肋骨往上爬，绕着他的脖颈，最后停在耳垂上——他下意识把喷壶往身后藏了藏，怕消毒液的味道熏到她，又怕自己手上沾着液体，失了分寸。
“江医生，你来得正好，米叔刚帮张奶奶解决了药盒受潮的问题，还学会调消毒液了！”晓雨蹦蹦跳跳地汇报，像个邀功的孩子。江紫媄笑着点头，目光落在米砚石身上，眼里的光比晨光还柔：“米叔学得真快，我还担心你会怕这消毒液的味道呢。”
“不怕，像汴梁的淡酒，还有点清冽。”米砚石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我调的比例没错，晓雨看着的，能护人。”江紫媄忍不住笑了，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喷壶，指尖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他的指尖带着消毒液的凉，她的指尖带着文件夹的温，还有玛瑙石透过衣襟传过来的暖，三种温度缠在一起，像把晨光都揉软了。
“调得很好，没有洒出来。”江紫媄晃了晃喷壶，液体在壶里轻轻晃动，“等下我们去各栋楼的电梯间消毒，你要是愿意，跟我们一起？”米砚石立刻点头，像个得到指令的士兵：“愿意，能护人，我都愿意。”怀里的玛瑙石“嗡”地一声轻响，暖意顺着他的手臂，传到喷壶上，像是在为他的回答点赞。
三人一起往电梯间走，江紫媄教米砚石怎么喷消毒液：“要对着按钮、扶手这些常碰的地方喷，喷完等半分钟，病毒就被杀掉了。”米砚石学着她的样子，按下喷壶的开关，细密的雾落在电梯按钮上，清冽的味道漫开来。他忽然想起汴梁的寺庙，僧人会用艾草熏殿，也是为了驱邪护人——原来无论古今，护人的心意都是一样的。
“对了，米叔，社区想贴点防疫提示，你毛笔字写得好，能不能帮忙写几张？”江紫媄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空白的宣纸，“就写‘勤洗手、多通风、少聚集’，贴在各栋楼的门口，比打印的醒目。”
米砚石接过宣纸，指尖触到纸的糙气，像回到了汴梁的书房。他从青布巾里掏出狼毫笔，砚台是他随身携带的旧物，倒上墨，笔尖在宣纸上落下“勤洗手”三个字时，笔锋带着米芾特有的“刷字”力道，却又透着点温柔——这不是赏石的题字，是护人的提示，每一笔都要稳，要让看到的人都记在心里。
江紫媄和晓雨站在一旁，看着他写字。墨在宣纸上晕开，“多通风”“少聚集”几个字渐渐成形，怀里的玛瑙石泛着极淡的青光，透过青布巾，映在宣纸上，像给黑墨添了点青润的色。“米叔，你写得真好，比打印机打的有温度。”晓雨凑过来看，眼里满是赞叹，“贴在楼门口，大家肯定愿意看。”
江紫媄也点头，目光落在米砚石的侧脸上，他写字时的专注，像在赏一块稀世的奇石，却又多了份护人的认真——这认真，比任何奇石都要动人。“等疫情过去，我帮你找些好纸，你写幅赏石的字，挂在住处。”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米砚石的笔尖顿了顿，墨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圈，像颗落在纸上的星子。他抬头，刚好对上江紫媄的目光，怀里的玛瑙石暖得更甚，像把他的心都烘热了：“好，到时候……也写幅护人的字，挂在社区门口。”
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宣纸上，落在三人的身上，落在那枚发烫的玛瑙石上。米砚石继续往下写，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像汴梁春雨落在青石板上的动静，轻柔却坚定。他忽然觉得，这穿越千年的旅程，不是为了找回丢失的记忆，也不是为了寻回散落的奇石，而是为了在这疫区里，遇见一群需要守护的人，遇见一个能并肩护民的人，还有一块能感知善意的石——这就够了。
喷壶里的消毒液还在，宣纸上的提示字渐成，怀里的奇石暖着，身边的人笑着，这平凡的晨光里，藏着最踏实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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