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服务站的玻璃窗蒙着层薄秋阳，把消毒水的清苦滤得软了些。林晓雨把手机平放在桌上，像展开一卷精致的画谱，屏幕里的外卖软件亮着，五颜六色的餐食图片挤在一起，看得米砚石眼睛发花——这“掌中镜”竟能装下满街的吃食，比汴梁城的食肆幌子还热闹。
“米叔，您看这个，点一下就能选想吃的，像您挑砚台那样，选好了按‘结算’，就有人送上门。”晓雨指尖点着屏幕上的“家常菜”图标，声音里带着笑意。米砚石凑过去，鼻梁上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伸手扶了扶，指尖在屏幕上划得迟疑，像在宣纸上找落笔的分寸。他这辈子选过无数块石头，从灵璧石到端砚，哪见过这样“不用摸不用看，只凭画儿选吃食”的新鲜事，越琢磨越觉得现代器物比奇石还透着股玄幻。
“晓雨，这‘食单’上的‘石锅拌饭’，是用奇石做的锅？”他指着屏幕上的图片，眼神里满是认真。晓雨“噗嗤”笑出声，眼泪都快出来了：“是铁锅！不是石头做的锅——您呀，满脑子都是石头。”米砚石老脸一红，挠挠头：“习惯了，见着带‘石’字的，总忍不住多琢磨。”
晓雨耐着性子教他滑动屏幕，选了份青菜豆腐和白粥——知道他口味清淡，像他写的小楷那样，不重口不张扬。可米砚石的指尖不知怎的，竟滑到了旁边的“家居摆件”分类里，一眼就看见个巴掌大的太湖石模型，青灰色的纹路像极了他当年在汴梁见过的那块月魄石。“这个好！”他脱口而出，指尖重重按下去，“就选这个，看着顺眼。”
晓雨没来得及拦，订单己经提交成功。她看着屏幕上的“太湖石摆件，预计两小时送达”，哭笑不得：“米叔！您把摆件当饭点了！这不能吃啊！”米砚石愣了愣，凑到屏幕前仔细看，才发现那“石锅拌饭”的图标早滑到了屏幕底下，他选的竟是块冷冰冰的石头模型。“这……这‘食单’怎么还藏着石头？”他急得首拍桌，像见了假石的石贩，“这不是骗认吗？”
晓雨赶紧取消订单，一边笑一边哄：“是我没教好，下次咱们先把‘吃的’和‘用的’分清楚——您呀，真是石痴中的石痴。”米砚石坐在折叠椅上，看着晓雨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新奇——这现代的“出错”，不像当年在汴梁认错假石那样闹心，反而带着点轻飘飘的暖意，像秋阳落在身上。
正说着，江紫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晓雨，有没有空帮我整理下患者的用药清单？今天收的单子有点多。”她穿着浅蓝色防护服，胸前的“安”字被风吹得轻轻晃，米砚石看见她，立刻站起来：“江医生，我来帮你！我写字快，比你们用那‘铁笔’（指键盘）快多了。”
江紫媄愣了愣，随即笑了：“好啊，正好缺个写字工整的——就是要麻烦米叔了。”她把一摞用药清单递过来，纸上印着密密麻麻的表格，需要把患者姓名、药品名称和剂量一一对应填好。米砚石接过清单，从背包里掏出狼毫笔和墨锭——这是他穿越时带的唯一念想，笔杆被得发亮，墨锭是当年好友送的徽墨，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石魂穿越携石闯疫区》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他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把清单铺好，像展开一卷珍贵的碑帖。墨锭在砚台里研磨，“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服务站里格外清晰，墨香慢慢散开，混着消毒水的气息，竟生出种奇异的妥帖。江紫媄站在旁边，看着他握笔的姿势——手腕悬起，指尖用力，笔锋落在纸上时稳得像在做手术，“米砚石”三个字落在患者姓名栏里，遒劲里带着温润，比打印的字体多了几分活气。
“米叔的字真好看，比我们医院的打印单还清楚。”路过的护士凑过来看，眼里满是赞叹。米砚石抬头笑了笑，手下没停，笔尖在纸上流转，“阿莫西林”“降压药”这些陌生的药名，被他写得工工整整，像刻在砚台上的铭文。怀里的玛瑙石“七天咒”突然微微发烫，比平时更暖些，像揣了块刚温好的玉，他知道——这是做了能帮人的事，石头在应和。
江紫媄坐在他旁边，帮他递清单，偶尔提醒他“这个剂量是0.5克，不是5克”。她的指尖偶尔会碰到他的手背，温温的，像春日里的溪水，米砚石的心跳会慢半拍，怀里的玛瑙石也会更暖些，红褐的石面上似乎有层淡淡的青光，映得他指尖的墨色都柔和了。
“米叔，您以前是不是常写文书？”江紫媄看着他笔下的字，忍不住问。米砚石愣了愣，脑子里闪过些模糊的片段——汴梁城的书房，案上堆着的奏折，手里握着的御笔……可记忆像被雾蒙住，怎么也抓不牢。“记不清了，”他摇摇头，“只觉得握笔的时候，心里特别踏实，像抱着块合心意的石头。”
江紫媄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神里带着理解。她知道米砚石的记忆还没完全回来，就像知道他怀里的石头有灵性那样，从不急着追问，只把这份“未知”当成他独特的一部分，像接纳奇石上的纹路那样，自然又妥帖。
整理完清单时，夕阳己经西斜，把服务站的窗户染成了橘红色。米砚石把笔和墨锭收好，怀里的玛瑙石还在微微发烫，像在跟他说“做得好”。江紫媄拿起清单，翻了翻，眼里满是笑意：“有米叔帮忙，省了我不少事——这些单子明天给护士站，她们肯定要夸您。”
“能帮上忙就好，”米砚石笑了，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暖，“比当年在汴梁……”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记忆又像断线的风筝，飘远了。江紫媄没追问，只是递给他一瓶温水：“累了吧？喝点水歇会儿。”
米砚石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她的指尖，温温的。他低头看着杯里的水，映着自己的影子，又摸了摸怀里的玛瑙石，突然觉得——这里虽然没有汴梁的奇石，没有熟悉的墨香，却有能让石头发烫的善事，有能让他心里暖的人。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壁纸里江紫媄的身影在夕阳下泛着软光，怀里的石头更暖了些，像在替他应和这份暖意。
“对了，米叔，”林晓雨突然想起什么，“刚才取消的订单，我帮您重新点了青菜豆腐，一会儿就到——这次保证是能吃的，不是石头摆件。”米砚石笑了，点点头：“好，好，听晓雨的。”
夕阳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毛笔上，笔杆泛着温润的光。米砚石摸了摸手机屏幕里的照片，又摸了摸怀里的玛瑙石，心里突然生出种从未有过的妥帖——或许，留在这个“有暖石有暖人”的时代，也不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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