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把社区药房的玻璃门染成蜜色，消毒水的气息里掺了点桂花的淡香——那是隔壁花坛飘来的，细弱却执拗，像米砚石这几日对现代器物的好奇。林晓雨站在智能取药柜前，手里捏着张取药单，像捏着张刚画好的舆图，指尖点着屏幕上的数字键：“米叔，您看，这‘取药码’输进这小格子里，柜子就会把药送出来，比您当年在汴梁药铺等伙计翻百子柜快多了。”
米砚石凑过去，鼻梁上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伸手扶了扶，指尖轻轻碰了碰取药柜的屏幕，凉得像块刚从溪里捞出来的青石。“这铁匣子是现代的‘药匣’？”他皱着眉，眼神里满是探究，指节敲了敲柜子的金属面，“汴梁药铺的百子柜，每个格子都贴着朱红药名，伙计得踩着木凳翻找，这匣子倒省了力气，只是……它认不认药的真假？”
晓雨被他问得笑出声，把取药单递到他手里：“您放心，它只认取药码，药都是药房的医生放进去的，假不了——您试试，按单子上的‘8529’，像您写‘横’画那样，按稳点。”
米砚石接过单子，指腹着纸上的墨字，突然觉得这现代的取药单和当年的药方有点像——都是让人安心的凭证。他低头看单子，又抬头看屏幕，指尖在数字键上按得格外轻，像怕碰碎了砚台上的墨膜。可指尖刚落下，屏幕就跳出“取药码错误”的红色提示，像滴错在宣纸上的朱砂。
“怎么会错？”他慌了，把单子凑到眼前仔细看，“我明明按的是‘8529’……哦！这‘5’和‘6’长得太像了！”他把“5”按成了“6”，像当年把“岱”字写成“岱”的异体字，惹得书友笑话。晓雨赶紧帮他取消错误提示，一边笑一边教：“您看，‘5’中间是横，‘6’下面有个圈，就像您写‘乙’和‘己’，差一点就不是一个字了。”
米砚石老脸一红，正想再试，一道清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米叔，要不要我帮您看看？”是江紫媄，她穿着浅蓝色防护服，胸前的“安”字被风吹得轻轻飘，手里拎着个空药箱——刚送完药回来，要补些常用药。
她走过来，轻轻站在米砚石身边，指尖指着取药单上的数字：“您看，这西个数字，第一个是‘8’，像个倒过来的‘葫芦’，第二个是‘5’，中间那横要平，就像您写‘王’字的横画……”她的指尖偶尔碰到米砚石的手背，温得像春日里刚沏好的茶，把他指尖的微凉都化了。
米砚石跟着她的指引按数字，这次屏幕“叮”的一声，像汴梁药铺伙计递药时的铜铃响，取药柜的金属格子缓缓弹开，里面放着盒“感冒灵颗粒”，包装上画着片绿色的叶子，像幅小画。“成了！”他像个考了好成绩的孩子，语气里满是欢喜，伸手拿出药盒，翻来覆去地看，“这包装倒精致，比汴梁药铺的纸包结实，不怕漏药。”
江紫媄笑了：“这是密封包装，能放得久些——您看，这里有生产日期和用法，和您当年看中药的‘炮制日期’一样，都得看清楚才能用。”她指着药盒上的小字，耐心地解释，“这药是治风寒感冒的，有点像当年的桑菊饮，只是喝起来是甜的，老人小孩都能接受。”
米砚石点点头，把药盒抱在怀里，像抱着块刚寻到的奇石——他渐渐觉得，这些现代的药和器物，虽然和北宋不一样，却都藏着“让人安心”的心意，就像他护着的玛瑙石，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温暖人的力量。
这时，一位白发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手里捏着取药单，颤巍巍地在取药柜前转了两圈，嘴里念叨：“我这老眼昏花，看不清这屏幕上的字……找不着我的降压药了……”老人的声音沙哑，像被秋风吹干的树叶。
米砚石看见，立刻走过去，像当年在汴梁帮老人挑砚台那样耐心：“大爷，您把单子给我，我帮您找——我刚学会用这‘铁匣子’，准能帮您拿到药。”老人递过单子，米砚石刚接过来，怀里的玛瑙石“七天咒”突然微微发烫，比平时更暖些，脑子里还闪过个清晰的念头——老人的药在最下面的格子，而且药盒好像漏在了柜角。
他按完取药码，格子弹开，果然有盒降压药，旁边还掉着个小药盒，是老人漏拿的维生素。“大爷，您的药在这儿，还有这个，刚才可能掉在里面了。”米砚石把药递给老人，还帮他把药盒上的用法指出来，“您看，这降压药每天吃一次，一次一粒，饭后吃，和您当年吃的汤药一样，得按时吃才有效。”
老人接过药，连声道谢：“谢谢你啊米大哥！你比这铁匣子还贴心！我家老婆子还等着我拿药回去呢。”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背影在秋阳里拉得很长，米砚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这种帮人的感觉，比找到块好石头还踏实。
江紫媄站在旁边，看着他和老人说话，眼神里带着温柔的笑意：“米叔，您好像越来越懂现代的东西了。”米砚石摸了摸怀里的玛瑙石，石头还在温温的，像揣了块暖玉：“其实也不难，只要想着是帮人——这取药柜虽然是铁做的，却能帮人快些拿到药；这现代的药虽然包装不一样，却能治病，和我当年护着的石头一样，都有‘心’。”
晓雨笑着说：“米叔您这话说得真好！下次教您用导航，这样您送药的时候就不会走丢了——上次您把3号楼当成5号楼，差点绕到小区外面去。”米砚石愣了愣，又笑了：“导航？是像当年的引路郎那样，告诉往哪儿走吗？”
江紫媄抢先说：“差不多，不过是装在手机里的‘引路郎’，下次我教您，正好要去给李阿婆送止咳药，顺路——您不是想多学些现代技能，帮更多人吗？”她的眼神里满是鼓励，像秋阳落在身上那样暖。
米砚石点点头，心里突然生出种从未有过的期待——他想学会用导航，想学会更多现代技能，想和江紫媄、晓雨一起，帮社区里的老人拿药、送药，想让怀里的玛瑙石一首这样暖着，因为他知道，石头暖的时候，就是他在做善事的时候。
夕阳西下时，三人一起走出药房，秋风吹着，却不觉得凉。米砚石手里拎着帮李阿婆取的止咳药，怀里的玛瑙石温温的，像揣了块刚温好的酒坛底。他走在江紫媄身边，看着她防护服上的“安”字在夕阳下泛着光，突然觉得，这现代的疫区好像也没那么陌生了——有晓雨教他现代技能，有江紫媄陪着他，还有怀里的石头提醒他要做善事，这样的日子，比在汴梁只对着石头赏玩，多了些不一样的暖。
“江医生，下次学导航的时候，你可别嫌我笨啊。”米砚石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忐忑。江紫媄回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不会的，我会像教您用测温枪那样，慢慢教——您学得很快，比我第一次用导航的时候还快呢。”
晓雨在前面喊：“你们快点！再晚李阿婆该着急了！”米砚石和江紫媄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秋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怀里的玛瑙石轻轻发烫，像在为这温暖的时刻，悄悄亮起了一点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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