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社区服务站的玻璃窗上凝着薄露。米砚石蹲在台阶上，指尖捏着林晓雨递来的黑色方块——是智能手机，屏幕亮着，映出他满是疑惑的脸。手机壳是浅蓝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志愿者”字样，边缘被磨得有些毛，像他穿越时揣在怀里的那枚玛瑙石“七天咒”，带着点人间的温软。
“米叔，你看这里，”林晓雨蹲在他身边，指尖点着屏幕上的蓝色箭头，“这是导航，你想去哪，输入地址，它就会给你指路，比你在汴梁找石市的向导还靠谱。”她说话时，手机里传出清亮的女声：“前方五十米左转，进入爱民巷。”
米砚石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攥紧，像护着块刚寻到的奇石：“这小方块里……还藏着人？声音脆生生的，倒像汴梁勾栏里唱曲的姑娘，只是她怎么知道路？”他说着，伸手敲了敲屏幕，触感冰凉，不像有活人的温度，“莫不是什么‘导航符’？用声音当引路的咒？”
林晓雨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从口袋里掏出个挂绳，帮他把手机挂在脖子上：“这是手机导航，不是符。你今天跟江医生去给李奶奶送药，就用它指路，别再像上次那样，把东巷当成西巷，绕了半天才找到人。”挂绳是红绳编的，上面坠着个小小的石头挂件——是块普通的鹅卵石，被林晓雨磨得光滑，“给你挂着，跟你的玛瑙石凑个伴。”
米砚石摸着脖子上的手机，又摸了摸心口的玛瑙石——石身红褐如陈年琥珀，在晨雾里泛着浅淡的暖光，像是在应和他的好奇。他刚想再问，就看见江紫媄提着药箱走过来，浅蓝色防护服的肩背处，他上次写的“安”字被晨露浸得淡了，却仍透着点朱砂的艳，像朵开在寒雾里的花。
“米叔，准备好了吗？”江紫媄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从晨跑回来的喘息，“李奶奶昨天说脚疼，我们得早点去看看，别耽误了她吃早饭。”她的目光落在米砚石脖子上的手机上，嘴角弯了弯，“晓雨教你用导航了？要是不会，我跟你一起看。”
米砚石点头，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像献宝似的：“这‘导航符’会说话，还能指路，就是字太小，我眼神不好，看不太清。”他说话时，手机里的导航女声又响了：“己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前方一百米右转。”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往怀里缩，心口的玛瑙石突然发烫，像是在安抚他的慌乱。
“别怕，它很乖的。”江紫媄伸手，指尖轻轻点在屏幕上，帮他把字体调大，“你看，这样是不是清楚多了？要是听不清声音，还能调大音量，像有人在你耳边指路似的。”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米砚石的手背，他的手很糙，是常年握笔、摸石磨出来的老茧，却带着点石般的温厚，让她心里轻轻颤了一下。
两人跟着导航往李奶奶家走。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手机屏幕上，亮得像浸了晨露的玉牌。米砚石盯着屏幕上的蓝色箭头，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让“导航符”生气。可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导航突然停了，屏幕上的箭头变成了灰色，女声也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米砚石慌了，伸手拍了拍手机，像在哄块闹脾气的奇石，“这‘导航符’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它也认生，不认得这现代的路？”
江紫媄凑过来，看了看屏幕：“应该是这里信号不好，导航断了。没关系，我记得李奶奶家在前面的老楼里，我们往前走，应该能找到。”她刚说完，米砚石心口的玛瑙石突然发烫，比刚才更暖了些，石身的红褐光晕在他的白衬衫上晃了晃，像是在指方向。
“跟着石魂走。”米砚石拉着江紫媄的手腕，往左边的小巷走，“它暖得很，定是知道李奶奶家在哪，不会错的。”他的手很有力，却没抓疼她，像在护着块易碎的奇石，温柔又坚定。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小巷深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江紫媄赶紧加快脚步，转过拐角，就看见李奶奶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捂着脚踝，脸色发白。她的拐杖掉在地上，旁边放着个空的药盒，显然是想自己去拿药，却不小心崴了脚。
“李奶奶！”江紫媄赶紧蹲下身，放下药箱，轻轻握住李奶奶的脚踝，“您别急，我先给您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常年握听诊器的凉意，却让李奶奶觉得安心。
米砚石站在旁边，看着李奶奶疼得皱紧的眉头，心口的玛瑙石突然烫得厉害，石身的红褐光晕裹住李奶奶的脚踝，像是在传递暖意。他突然想起什么，从笔袋里掏出狼毫笔和一张小纸片，蘸了墨，在纸上写了个“愈”字——笔画间带着米芾“刷字”的风骨，横如流云，竖似石立，墨汁在纸上晕开，竟透着点浅淡的光。
“李奶奶，您把这个贴上。”米砚石把写好“愈”字的纸片递给李奶奶，又摸了摸心口的玛瑙石，“这字沾了石魂的暖，贴在脚踝上，能舒服些。”
李奶奶半信半疑地接过纸片，贴在脚踝上。没过一会儿，她就舒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些：“哎？还真不那么疼了！米师傅的字是好，连石头都跟着沾了灵气，比我贴的膏药还管用！”
江紫媄看着这一幕，眼睛亮了亮。她伸手摸了摸米砚石心口的玛瑙石，石身的暖光透过布料传过来，比刚才更柔了些，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米叔，你的石头和字，真是一对好搭档，都能帮人。”
米砚石笑了，摸了摸石身，又摸了摸脖子上的手机：“这‘导航符’虽好，却不如石魂懂善。它知道谁需要帮忙，知道该往哪走，比这小方块里的路，更让人安心。”他说话时，手机突然亮了，导航女声又响了起来：“己找到目的地，前方十米即是爱民巷3号。”
“你看，它也跟上了。”江紫媄笑着，帮李奶奶扶起来，“我们先把李奶奶扶进屋，给她送药，再帮她处理一下脚踝，别留下后遗症。”
三人走进李奶奶家，屋里很干净，墙上挂着张老旧的全家福，相框边缘有些磨损。江紫媄给李奶奶拿药、测血压，米砚石则帮着收拾桌子，把李奶奶散落的药盒归置好。他收拾到桌角时，发现那里放着块小小的鹅卵石，是李奶奶捡来压纸的，被磨得光滑，像块迷你的奇石。
“李奶奶，您也喜欢石头？”米砚石拿起鹅卵石，指尖着，“这石虽普通，却也温润，是块好石。”
李奶奶笑了：“我哪懂什么好石，就是觉得它看着舒服，捡来压压纸，也当个伴。米师傅是懂石的人，要是喜欢，就拿回去玩。”
米砚石摇了摇头，把鹅卵石放回原处：“好石要待在懂它的人身边，您把它当伴，它就该跟您在一起。”他说话时，心口的玛瑙石又暖了些，石身的光晕裹住桌上的鹅卵石，像是在跟它打招呼。
送完药，两人往社区走。阳光己经升得很高，照在身上暖融融的。米砚石摸了摸脖子上的手机，又摸了摸心口的玛瑙石，突然说：“江医生，这现代的东西虽好，却不如石魂贴心。它知道谁需要帮忙，知道做什么事是对的，不像这小方块，只会指路，不会懂人心。”
江紫媄点头，看着他眼里的光——那光里有对石头的痴，有对人的暖，像他心口的玛瑙石，虽历经千年，却仍透着纯粹的善：“米叔，石魂懂人心，是因为你懂人心。你心里装着别人，装着想帮人的念头，它才会跟着暖，跟着亮。”
米砚石愣了愣，低头摸了摸玛瑙石，石身的暖光透过指尖，传到心里。他突然觉得，这现代的疫区虽没有汴梁的奇石，却有比奇石更暖的东西——有江紫媄的温柔，有李奶奶的笑脸，有这颗会跟着善念发烫的石魂。他抬头看向江紫媄，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层金，让他想起汴梁春日里，落在奇石上的阳光，却比那阳光更暖，更让人心安。
手机里的导航女声又响了：“己到达目的地，社区服务站。”米砚石笑了，把手机摘下来，递给林晓雨：“这‘导航符’不错，下次送药，我还能用它。只是有石魂在，就算它断了路，我也能找到该去的地方。”
林晓雨接过手机，看着他心口的玛瑙石，又看了看江紫媄，偷偷笑了——她总觉得，米叔的石魂不仅能指路，还能牵线，把他和江医生的心，牵得越来越近，像那红绳挂着的手机和鹅卵石，凑成了人间的一对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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