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服务点的角落，阳光织成薄纱，落在江紫媄膝头的急救包上。蓝色帆布面鼓囊囊的，像只藏满暖意的百宝囊，上面的白色十字，比汴梁药铺门楣的铜铃更显安心。她指尖捏着片酒精棉，正往包里塞，抬头见米砚石站在一旁，眼神首勾勾盯着包，像在研究块纹路奇特的奇石。
“米叔，您要是没事，要不要帮我一起整理？”江紫媄笑着招手，指尖的酒精味混着阳光，漫到米砚石跟前，“这里面的东西，您认认，以后巡逻时要是遇到紧急情况，也能帮上忙。”
米砚石立刻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急救包拉开的瞬间，他愣了——里面的东西比他当年的奇石匣子还复杂：细长的针管像缩小的玉笛，包装好的纱布像叠整齐的绢帕，还有印着“碘伏”的小瓶，标签上的字扭来扭去，比汴梁书院的生僻字还难认。
“这是啥？比我当年收藏的昆石碎片还小。”他捏起支体温计，金属头冰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怀里的玛瑙石忽然温了温，暖意顺着指尖漫到体温计上，竟让那冷意淡了些。
江紫媄接过体温计，轻轻掰了掰：“这是测体温的，您看，甩一下，水银柱就下去了，夹在腋下就能知道人发没发烧。”她示范着甩了甩，银色的水银柱像条小银鱼，飞快地滑下去。
米砚石学着她的样子，手腕用力甩了甩，却没控制好力道，体温计差点飞出去。江紫媄眼疾手快接住，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下——他的手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她的手沾着酒精的凉，碰在一起，倒像汴梁春日里，青石与流水的轻触。
“慢些甩，不用太用力。”江紫媄的声音软了些，重新把体温计递给他，“就像您写毛笔字时，手腕轻提，不用蛮力。”
米砚石点点头，这次甩得稳了。怀里的玛瑙石更暖了，淡青色的光透过衣料，在急救包上投下小小的光斑。他忽然觉得，这现代的“奇石”（急救用品）虽没有自然纹路，却藏着救人的心意，比他当年收藏的任何一块石头都珍贵。
“江医生，这个带‘十字’的布是啥？”他拿起包着纱布的包装袋，上面印着个小小的十字。
“这是无菌纱布，用来包扎伤口的，像您当年给奇石裹的软布，只是这个更干净，能防感染。”江紫媄打开一包，抽出纱布给他看，“您看，这纱布很软，贴在伤口上不疼。”
米砚石凑过去看，纱布的纹理细密，像汴梁最好的绢布。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毛笔和小半张宣纸：“要不我在纱布包装上写个字吧？比如‘安’，像在您防护服上写的那样，能镇灾。”
江紫媄眼里亮了亮：“好啊！您写的字清楚，要是有人找纱布，一看就知道，比机器印的还显眼。”
米砚石立刻蘸墨，在每张纱布包装上写了个小小的“安”字。笔锋落纸时，他特意收了力道，写得柔缓，像在给新生的芽儿浇水。怀里的玛瑙石忽然发烫，暖意首往心口钻，他抬头看江紫媄，见她正盯着纸上的字笑，眼角的弧度像春日里的月牙，比汴梁的月色还柔。
“米叔，您帮我找找止血带，我刚才好像落在桌子上了。”江紫媄忽然说，指尖在包里翻了翻，没找到。
米砚石立刻起身去找，目光扫过桌子，没见止血带的影子。他急了，像丢了块珍贵的奇石，指尖在桌面上乱戳。怀里的玛瑙石忽然闪了闪，淡青光指向桌角的纸箱——那里堆着些备用的口罩，止血带正卡在纸箱缝里。
“江医生，在这儿！”米砚石伸手把止血带抽出来，递到她面前，“这石头又帮我了，它刚才发光指了路。”
江紫媄接过止血带，看了眼他怀里的石头，笑着说：“它知道您在帮我做正经事，所以才愿意指路。”她把止血带放进急救包，又拿出个小本子，“您再帮我核对下清单，看看有没有漏的——纱布十包，酒精棉二十片，体温计两支，止血带一条……”
米砚石凑过去，看着本子上的打印字，有些认不全，就跟着江紫媄念，念对一个，就用毛笔在旁边画个小圈，像在给奇石分类时做的记号。阳光落在两人肩头，把影子叠在一起，像宣纸上晕开的两笔墨，浓淡相宜。
正核对着，林晓雨抱着摞宣传单跑进来：“江医生，米叔，社区让发的防疫宣传单，你们要不要帮忙？对了，王大爷刚才说头晕，我去拿急救包给他测个体温。”
“急救包刚整理好，你拿去吧。”江紫媄把包递给林晓雨，“里面的纱布包装上有米叔写的‘安’字，你找找看。”
林晓雨打开急救包，一眼就看见纱布上的字，惊讶地睁大眼睛：“哇，米叔，您写的字真好看！比我爷爷写的还工整，王大爷肯定喜欢。”她抱着急救包跑出去，临走前还回头冲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米砚石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怀里的玛瑙石渐渐凉了些，却还留着暖意，像刚晒过太阳的青石。他低头看了看急救包，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每个“安”字都闪着墨光，忽然觉得，这小小的急救包，比他当年的奇石匣子还珍贵——里面装的不是石头，是能救人的暖意，是江紫媄的温柔，是他在这现代疫区找到的，比汴梁所有奇石都重要的东西。
“米叔，谢谢您啊，有您帮忙，整理得快多了。”江紫媄把空本子合上，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晚上要是不忙，咱们一起去给王大爷看看，顺便把您写的‘安’字纱布送些过去。”
米砚石立刻点头：“好！我跟您一起去。”他摸了摸怀里的玛瑙石，石头又温了温，像在应和他的话。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急救包上，蓝色的帆布面泛着光，上面的十字与纸上的“安”字，像两颗小小的太阳，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些梧桐叶的香。米砚石看着江紫媄收拾桌子的背影，忽然想起穿越过来的那天，汴梁的火光和奇石的强光。那时他以为自己丢了一切，可现在才懂，他在这里找到了更珍贵的——能一起整理急救包的人，能指引方向的奇石，能让墨字生暖的晨光。这些，比回北宋赏遍所有奇石，都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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