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揉碎的金箔，洒在社区办公室的塑料桌上。林晓雨捧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米叔，点外卖就是‘隔空唤食’，你看，选这个‘家常小炒’，半小时就能送到，比你在汴梁等店小二上菜快多啦！”她把手机递到米砚石面前，屏幕里的菜品图片闪着油亮的光，像汴梁画坊里的工笔食图。
米砚石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屏幕，老眼眯成一条缝。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不敢碰——这“掌中镜”前几日才分清开关机，今日要“点食”，总觉得像在画符召神，心里发怵。“这……如何辨真假？”他忽然指着屏幕角落的“石头摆件”链接，褐红色的石身像极了他怀里的玛瑙石，“此石纹路似有灵气，可食否？”
林晓雨“噗嗤”笑出声，眼泪都快出来了：“米叔！这是摆着看的石头，不能吃！你看清楚，带‘饭’‘菜’字的才是能吃的！”她伸手想帮他划走，米砚石却固执地按了下去——指尖刚碰到屏幕，“确认下单”的提示弹出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己经“叮”地响了一声，“订单提交成功”。
“坏了！”林晓雨拍了下大腿，“米叔你点成石头摆件了！还选了最快的跑腿，半小时就到！”她抢过手机看，订单备注里还留着系统自动填的“尽快送达”，“这可咋整？摆件又不能吃，浪费钱了！”
米砚石愣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冰凉，像碰了块没捂热的奇石。他摸了摸衣襟里的玛瑙石“七天咒”，石身竟微微发烫，淡青色的光从布缝里渗出来，像在安慰他“无妨”。“石……石也好。”他嘴硬道，“汴梁时，我也常藏奇石于案头，此石若来，可压药单。”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江紫媄拎着个保温桶走进来。白大褂上还沾着晨雾的湿，鬓角别着片掉落的银杏叶，“刚从医院拿了熬好的粥，你们还没吃饭吧？”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开盖时，白粥的香气裹着暖意漫开来，里面卧着的溏心蛋像藏在云里的月亮。
“江医生！米叔把外卖点成石头摆件了！”林晓雨指着手机，语气又急又笑。
江紫媄顺着看过去，目光落在“石头摆件”的图片上，忽然笑了——那石身的褐红色，竟和米砚石衣襟里露出来的玛瑙石有几分相似。“无妨。”她盛了碗粥递给米砚石，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老茧的糙感裹着石暖的余温，让她心头轻轻颤了下，“摆件刚好可以放在医疗点，帮我们压着散乱的药单，比镇纸还好用。”
米砚石接过粥碗，指尖碰到碗沿的暖，像握住了汴梁冬日里的炭炉。他低头看粥里的溏心蛋，蛋黄的嫩黄映着碗沿的光，忽然想起汴梁书房里的砚台——那时研墨写诗，也常有这样暖得人心软的辰光，只是没有这般“隔空送暖”的粥，没有眼前笑眼弯弯的人。
玛瑙石从衣襟里滑出来，落在粥碗旁，褐红色的石身裹着淡青的光，映在粥面上，像撒了把碎星。“石暖了。”米砚石轻声说，指尖摸过石面，“方才点错石，它竟不冷。”
江紫媄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玛瑙石，青光瞬间柔了些，像被风吹软的云。“它认暖不认错。”她声音轻得像粥的热气，“你是想着‘石可有用’，不是故意浪费，所以它暖——就像你帮老人写药单、帮我们搬物资，每回做这些事，它都暖。”
林晓雨凑过来，也摸了摸玛瑙石，石暖得刚好，不烫也不凉。“怪不得米叔是‘石痴’，连石头都跟你亲！”她拿起手机，“我再点三份小炒，刚好我们三人分，摆件到了就放医疗点，一举两得！”
半小时后，跑腿员先送来的不是小炒，而是那个半尺高的石头摆件。褐红色的石身立在桌上，纹路里藏着淡淡的灰，像被岁月磨过的旧玉。米砚石伸手抱起来，石身沉甸甸的，比他怀里的玛瑙石重些，却少了那份“暖”——没有灵力的石，再像也只是块冷物。
“真好看！”江紫媄走过来，帮他把摆件放在医疗点的药单旁，石身刚好压住纸角，“以后我们写药单，就不用怕风把纸吹乱了。”她指尖拂过石面，又看向米砚石，“粥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饭团，是早上自己做的。”
米砚石接过饭团，糯米的香气裹着腌菜的咸，咬一口，暖意在舌尖散开。他低头看怀里的玛瑙石，石光映在饭团上，淡青色的光裹着米粒的白，像把暖意刻进了食物里。“汴梁时，食为果腹。”他忽然说，声音轻得像叹气，“如今……食里有暖。”
江紫媄没说话，只是笑着递给他一张纸巾。晨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两片温柔的蝶翼。林晓雨在旁边拆小炒的外卖盒，青椒肉丝的香气漫开来，和白粥、饭团的暖混在一起，裹着玛瑙石的淡青光，把小小的办公室填得满当当的。
米砚石摸着发烫的玛瑙石，忽然觉得，这现代的“暖”，比汴梁的炭火更实在——不是来自奇石的灵力，而是来自一碗粥、一个饭团、一句解围的话，来自身边这些笑着的人。他低头咬了口饭团，糯米的软裹着腌菜的鲜，心里忽然亮堂起来：或许这“穿越”，不是为了寻回汴梁的奇石，而是为了遇见这人间的暖。
摆件立在药单旁，石身冷硬，却被玛瑙石的淡青光映得有了几分柔意。江紫媄帮他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多吃点，下午还要去送药，耗体力。”指尖碰到他的碗沿，两人同时顿了下，又很快移开——玛瑙石的光，在这一刻，暖得像要融在饭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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