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仓库的木门被晨雾浸得发潮，推开时吱呀作响，像汴梁旧宅里松动的窗棂。米砚石跟着江紫媄走进来，鼻尖先撞上消毒水的清苦，混着新口罩的塑料味，像闯进了一间堆满“假玉皮壳”的铺子——仓库中央堆着小山似的口罩，白色包装袋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没有半点石头的温润。
“这些都是社会捐赠的口罩，要按型号分好，下午发给值守的志愿者和独居老人。”江紫媄拿起一箱口罩，指尖划过包装上的二维码，“晓雨说你记东西快，还会写毛笔字，就辛苦你帮忙登记数量，好不好？”她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点墨痕，是昨天米砚石写药单时蹭到的，洗了好几遍还留着淡印。
米砚石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狼毫笔和宣纸——这是他昨天特意从社区办公室借来的，说“纸墨记物比塑料笔靠谱”。他把宣纸铺在临时搭的木桌上，笔尖蘸墨时，忽然瞥见最下面一箱口罩的包装有点歪，边角的封胶也起了皱，像被人动过手脚的“假石底座”。
“这箱……不对劲。”他伸手去搬，指尖刚碰到纸箱，衣襟里的玛瑙石“七天咒”突然变冷，像揣了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寒玉。他猛地缩回手，眉头皱起来：“此箱之物，让石生寒。”
林晓雨正拿着手机扫口罩包装上的追溯码，闻言跑过来：“米叔，你又用‘石头雷达’啦？这箱是早上刚到的，捐赠人没留名字，会不会是你多心了？”她伸手去搬纸箱，想拆开看，却被米砚石拦住。
“莫碰。”米砚石的声音沉了些，指尖轻轻碰了碰纸箱缝隙，玛瑙石更冷了，淡青色的光从布缝里渗出来，裹住他的手腕，像在警示“此物有害”。“汴梁时，假石常裹着光鲜的皮壳，内里却是劣石，这箱口罩……怕也是‘金玉其外’。”
江紫媄走过来，没急着拆箱，而是从旁边拿了包正常的口罩对比：“你看，真口罩的包装封胶是首的，二维码清晰，能扫出生产厂家；这箱的封胶歪歪扭扭，二维码模糊，扫不出来信息。”她用指甲划开封胶，拿出一只口罩，捏了捏耳挂：“耳挂的弹性差，内层的熔喷布也薄，确实是假的。”
仓库管理员王师傅听见动静，跑过来看：“不可能吧？捐赠的物资怎么会有假的？这要是发给老人，出了问题可怎么办！”他急得额头冒汗，伸手就要把假口罩搬到一边，却被米砚石拉住。
“先别急着搬。”米砚石摸了摸衣襟里的玛瑙石，石身渐渐回暖，淡青色的光裹住那箱假口罩，像在标记“恶物”，“这假口罩既然混进来，说不定还有更多，我们得把所有口罩都检查一遍，不能漏了。”
林晓雨立刻拿出手机，打开防疫物资查询小程序：“我来扫追溯码，真的能显示信息，假的扫不出来，米叔你帮着看包装，江医生负责检查口罩质量，我们分工快！”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像在汴梁的账房里核对单据。
米砚石蹲在口罩堆前，指尖划过一个个纸箱，像在鉴别一堆待选的奇石——碰到真口罩的纸箱，玛瑙石就会微微发烫，暖得像揣了块温玉；碰到假的，石身就变冷，光也暗下去。他一边挑，一边用毛笔在宣纸上记录：“真口罩：款5箱，儿童款3箱；假口罩：1箱（己标记）。”字迹工整，比打印的还清楚，连数字都带着米芾“刷字”的风骨。
“米叔，你这‘石头检测仪’也太准了！”林晓雨扫完最后一箱，对着手机屏幕惊呼，“除了那箱，其他都是真的，能扫出厂家和生产日期，都是合格的！”她凑到米砚石身边，看着宣纸上的记录，“你这字写得真好，比我爷爷练的毛笔字还好看，以后社区的登记册都让你写吧！”
江紫媄把假口罩单独装在密封袋里，贴上“待处理”的标签，走过来笑着说：“看来以后我们多了个‘辨伪高手’，有米叔和他的石头在，再也不怕收到假物资了。”她伸手帮米砚石拂去肩上的灰尘，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鬓角，老头发丝的糙感裹着阳光的暖，让她心头轻轻颤了下。
米砚石抬头看她，晨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两片温柔的蝶翼。他摸了摸衣襟里的玛瑙石，石身暖得刚好，淡青色的光透过布缝，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像裹了层薄纱。“此石只辨善恶，不辨新旧。”他轻声说，“就像这口罩，真的能护人，假的会害人，与它是不是新的、包装好不好看，无关。”
王师傅松了口气，拿着假口罩的密封袋说：“我这就联系街道办，把假口罩交上去，让他们查清楚是谁捐的，可不能让坏人借着捐赠的名义害人！”他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夸米砚石，“米大哥，你可真是我们社区的福星！”
仓库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晨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淌成淡金的溪。林晓雨拿着手机玩自拍，嘴里念叨着“要把米叔的‘石头雷达’拍下来发社区群”，米砚石则在宣纸上补写“今日清点：真口罩8箱，假口罩1箱，己处理”，江紫媄坐在旁边，帮他把写好的宣纸叠整齐，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背，像在传递一点无声的暖。
“对了，下午分完口罩，我们还要去给9号楼的李爷爷送降压药，他昨天说药快吃完了。”江紫媄忽然想起，抬头看米砚石，“你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我和晓雨去就行。”
米砚石立刻摇头，把毛笔放进笔洗里：“不累，我跟你们一起去。”他摸了摸衣襟里的玛瑙石，石身又暖了些，“有它在，能帮着看看李爷爷家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像今天辨口罩一样。”
林晓雨笑着插嘴：“米叔这是把石头当成‘随身护卫’啦！不过有一说一，有这‘护卫’在，我们都觉得安全多了！”她举起手机，拍下米砚石和江紫媄并肩整理宣纸的画面，屏幕里的两人靠得很近，玛瑙石的淡青光在他们之间闪着，像颗小小的星。
离开仓库时，晨光己经很烈了，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米砚石走在中间，左边是拿着口罩清单的江紫媄，右边是蹦蹦跳跳的林晓雨，衣襟里的玛瑙石暖得像揣了块汴梁的暖阳——他忽然觉得，这现代的“志愿者路”，比汴梁的赏石路更踏实，因为这里有需要守护的人，有能并肩的伙伴，还有一块会因善而暖、因恶而寒的石头，陪着他一步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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