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厨房的瓷砖沾着晨光，像铺了层碎雪。张阿婆捧着个青花碗，碗里盛着半凉的小米粥，站在微波炉前打转——这铁盒子昨天还见小李用过，今天自己上手，倒像面对块没摸透脾气的“冷石”，连门都不敢轻易碰。“这物件能把凉粥变热？比灶上的铜炉还快？”她指尖在微波炉门上碰了碰，又赶紧缩回来，怕烫着。
“阿婆，我来帮您！”米砚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帮社区贴完防疫通知，狼毫笔还别在衣襟上，墨痕在白衬衫上晕出淡青的印。他走过来，盯着微波炉看——方方正正的铁壳，正面嵌着块玻璃，像汴梁玉器行里镶了玻璃的展柜，只是里面没有奇石，只有按钮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江紫媄跟着走进来，手里拿着袋刚买的馒头，白大褂袖口卷着，露出腕上的银镯子，走动时叮当作响：“这是微波炉，不用生火，按几个按钮就能热饭，比你在灶上守着省劲多了。”她把馒头放在旁边的案板上，弯腰打开微波炉门，“我教你，很简单的，就像你在汴梁学研墨，多试两次就会了。”
林晓雨蹦蹦跳跳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苹果：“米叔，你可别把粥热成‘爆米花样’！上次我爸热鸡蛋，差点把微波炉炸了！”她凑到微波炉前，指着面板上的按钮笑，“这个‘火力’键要选‘中高火’，‘时间’选两分钟，不然粥会溢出来！”
米砚石没理会调侃，目光落在面板上——“电源”“火力”“时间”“启动”，每个按钮都像块刻了字的小石子，只是不知道按下去会引什么“灵力”。“这‘火力’，莫非是汴梁铜炉里的炭火？”他伸手按了下“中高火”，微波炉发出轻微的嗡鸣，吓得他手一缩，“它竟会‘哼气’？倒比汴梁的铜炉机灵。”
江紫媄忍着笑，握住他的手腕，帮他把青花碗放进微波炉：“先放食物，关上门，选火力，定时间，最后按启动。”她的指尖轻轻覆在米砚石的手背上，老茧的糙感裹着暖意，让她心头轻轻颤了下，“你看，这碗要放平稳，不然粥会洒出来，就像你研墨时要把砚台放稳，不然墨会洒在宣纸上。”
米砚石跟着她的动作学，指尖按在“时间”键上时，忽然觉得衣襟里的玛瑙石“七天咒”微微发烫——淡青色的光从布缝里渗出来，映在微波炉门上，像给玻璃镶了层薄纱。“它……它又暖了。”他低头摸石，掌心贴上去，石暖得像揣了块刚温好的玉，“许是见我帮阿婆热粥，便高兴了。”
“那是自然。”江紫媄帮他把时间调到两分钟，手指在“启动”键上顿了顿，“你做善事，它就会暖，这是它的规矩，也是你的心意。”她首起身时，头发丝扫过米砚石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香，让他赶紧移开目光，耳尖却悄悄发红。
林晓雨蹲在旁边，盯着微波炉里转动的青花碗：“米叔，你看，碗在里面转，像不像你在汴梁摇着铜炉温酒？只是这个不用你动手，它自己会转，比铜炉省力气多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奶糖，“等粥热好了，我们分糖吃！甜的能让人心情好！”
微波炉里的粥渐渐冒起热气，透过玻璃能看见小米粒在碗里轻轻翻滚，像汴梁春日里的细浪。米砚石忽然说：“这现代的‘铜炉’虽好，可要是没有你们教我，我也用不来。”他转头看江紫媄，晨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两片温柔的蝶翼，“以前在汴梁，只有先生教我写字，现在……你们教我认这些‘新物件’，也像教我学新的‘字’。”
江紫媄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兜里的玛瑙石——石暖透过布料传过来，像颗小小的太阳。“那以后我们就多教你，教你用手机拍云，教你用电饭煲煮饭，教你……认遍所有让日子变暖和的‘新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米砚石的心上。
“嘀——”微波炉的提示音响起，粥热好了。米砚石刚要伸手去拿，江紫媄拦住他：“小心烫！用抹布垫着，不然会烫手。”她拿起旁边的抹布，裹在碗沿上，递到张阿婆手里，“阿婆，您尝尝，温度刚好，不烫嘴。”
张阿婆接过碗，凑到鼻尖闻了闻，小米粥的香气裹着暖意漫开来，比她在灶上热的还香。“热乎！真热乎！”她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谢谢米大哥，谢谢江姑娘，不然我这老婆子，还得对着凉粥发愁。”她从口袋里掏出袋炒花生，塞给米砚石，“这是我自己炒的，香，你们尝尝。”
米砚石接过花生，袋子上还留着张阿婆的体温，像揣了块暖手的奇石。“阿婆别客气，邻里之间本就该互相帮忙。”他把花生分给江紫媄和林晓雨，“汴梁时，谁家要是有难处，整条街的人都会搭把手，现在只是换了种方式，心还是一样的。”
林晓雨剥了颗花生放进嘴里，又递了颗给米砚石：“米叔，你看，学会用微波炉，就能帮阿婆热粥，还能帮其他老人热饭，这‘现代铜炉’真是个好东西！”她蹦到微波炉前，又按了下按钮，“下次我们教王爷爷用，他总说自己热饭要半个时辰，有了这个，两分钟就好！”
离开厨房时，晨光己经很烈了。张阿婆站在门口挥手，青花碗在手里晃，像颗盛着暖意的小太阳。米砚石走在中间，左边是拿着馒头的江紫媄，右边是蹦蹦跳跳的林晓雨，衣襟里的玛瑙石暖得像揣了块汴梁的暖阳——他忽然觉得，这现代的“学技路”，比汴梁的赏石路更踏实，因为这里有需要守护的人，有能并肩的伙伴，还有一块会因善而暖、因爱而柔的石头，陪着他一步步走下去。
江紫媄忽然放慢脚步，把手里的馒头递给他一个：“刚买的，还热乎，你尝尝。”馒头的暖透过油纸传过来，像她指尖的温度。米砚石接过，咬了一口，麦香裹着暖意漫开来，比汴梁的炊饼还香。“谢谢。”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江紫媄笑了，眼角弯成月牙：“不用谢，以后我们一起学新东西，一起帮老人，一起……把日子过暖和。”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米砚石的指尖，两人同时顿了下，又很快移开——晨光里，玛瑙石的光更柔了，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给这疫区的清晨，织了段温柔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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