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区的夜雾是淡青的,混着夜灯的光贴在楼道墙壁上,像昆石表面结的薄冰。米砚石揣着玛瑙石“七天咒”,手里攥着个手电筒——林晓雨教他按侧面的按钮就能亮,他却总怕按坏,说“这‘掌中灯’比北宋的烛台娇贵,得轻着用”。
石在怀里突然凉了下,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英德石,他脚步顿在三楼转角,指尖按亮手电筒——光柱晃过楼道,看见张奶奶扶着墙慢慢走,脚边的拐杖斜在地上,身前的台阶缺了块砖,像太湖石被凿掉的角。“张奶奶,小心!”米砚石冲过去扶住老人,怀里的石更凉了,贴着肋骨发涩,是“危险未消”的信号。
“小米同志,多亏你了,”张奶奶攥着他的胳膊,手里拎着个布口袋,袋里装着刚热的药,“这楼道灯坏了三天,我眼神不好,刚才差点摔着——你这‘掌中灯’真亮,像我老家灶台上的油灯。”米砚石帮老人捡起拐杖,手电筒的光扫过缺砖的台阶,怀里的石突然颤了下,泛出极淡的青光,映在台阶上,像层薄纱。
“这台阶得做个标记,”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毛笔和小墨瓶——是江紫媄帮他装的,墨瓶是个小药瓶,贴着“墨”字标签,“不然晚上还有人摔着。”他蹲在台阶旁,蘸了点墨,在缺砖的位置画了块小玛瑙石——褐红的纹,和他怀里的石一模一样,“您记着,看见这石画就绕着走,像绕着路边的顽石。”
张奶奶笑了,伸手碰了碰墨画:“这石画好记,比社区贴的红纸清楚——小米同志的字真像块奇石,歪歪扭扭的,却耐看。”老人刚走,米砚石怀里的石就温了些,像被夜灯的光烘到——救了人,做了标记,石便跟着暖。他站起身,手电筒的光晃到楼道墙,看见前几天写的“戴口罩”标语,墨色己淡,却还能看出“戴”字的宝盖头,像把小伞护着下面的“田”。
“米叔,还在巡逻?”江紫媄的声音从楼下飘来,手里端着个保温桶,桶壁上凝着水珠,像玛瑙石上的晨露。她走上楼,看见台阶旁的石画,忍不住笑:“你这标记做得,比社区的警示锥还显眼——张奶奶刚在楼下夸你,说‘小米同志的石画比灯还亮’。”
米砚石老脸一红,把毛笔揣进怀里,挨着玛瑙石——石温温的,和保温桶的温度差不多。“这楼道灯坏了,”他指着头顶的灯座,“刚才石凉,我就知道有危险,果然张奶奶差点摔着。”江紫媄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热粥,飘着葱花,像北宋时母亲熬的“青菜粥”,“我猜你没吃饭,带了点粥,趁热喝——巡逻到几点?我陪你。”
怀里的石突然暖了些,贴着胸口发温,像揣了块晒过太阳的暖玉。米砚石接过粥,喝了一口,粥的热流进胃里,石的温传到指尖——江紫媄在侧,石光更柔,这是他摸透的规矩。“再巡两栋楼,”他指着西楼,“刚才石凉,怕还有危险——你这粥,像我老家的‘青菜粥’,只是少了点野葱花。”
江紫媄挨着他往前走,手电筒的光分了些给她,光柱里的雾像淡青的纱。“明天我让社区修灯,”她说,“你这石预警真准,比我们医院的监护仪还灵——刚才张奶奶说,你画的石画让她想起年轻时见的玛瑙石,褐红的,摸着手暖。”米砚石低头看怀里的石,青光透过布口袋泛出来,映在江紫媄的防护服上,把“安”字照得发亮——那字是前几天写的,墨色淡了,此刻却像被石光染了层青。
“你的‘安’字淡了,”米砚石掏出毛笔,蘸了点墨,在“安”字旁边补了个小玛瑙石,“这样更显眼,你出任务时看见,就知道是我补的——像给奇石补了道纹。”江紫媄低头看,防护服上的“安”字旁多了块小墨石,和他怀里的石一模一样,忍不住笑:“你这老石痴,走到哪都不忘画石——下次我防护服上都要被你画满石了。”
怀里的石突然更暖了,轻轻颤了下,像在点头。米砚石按亮手电筒,光柱扫过西楼楼道,看见李爷爷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个药盒——是“月魄白”布洛芬,盒掉在地上,药撒了一地。“李爷爷,怎么了?”他冲过去,江紫媄也跟着蹲下,看见老人的手在抖,脸色发白。
“刚才想拿药,脚一软就蹲在这了,”李爷爷攥着江紫媄的手,“楼道灯黑,我怕摔着,不敢动——你们来得正好,像救星。”江紫媄帮老人测血压,米砚石蹲在地上捡药,怀里的石温得刚好,像在帮他稳住手——每捡一粒药,就像捡起块小太湖石,白生生的,透着柔光。
“药没撒多少,”米砚石把药装进盒,递给老人,“您记着,下次拿药喊我,我帮您送上门——像送块奇石,得轻着拿。”李爷爷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双鞋垫,是蓝布做的,上面绣着块小玛瑙石:“这是我老太婆绣的,给你垫在鞋里,巡逻时脚不冷——你帮我们这么多,这鞋垫就当谢礼。”
米砚石接过鞋垫,怀里的石突然发烫,贴着胸口发暖——居民的谢礼是善,石便跟着热。他把鞋垫揣进兜里,挨着毛笔,“谢谢李爷爷,”他说,“这鞋垫绣的石,和我怀里的石一模一样,像一对。”江紫媄帮老人扶起来,送他回家,手电筒的光在前面照路,像太湖石的月魄光,把楼道里的雾都照散了些。
巡完最后一栋楼,夜雾淡了些,天边泛出极淡的白。米砚石和江紫媄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保温桶里的粥还剩半碗,他摸着怀里的石,温温的,像揣了块小太阳。“你说,这石是不是有灵,”他轻声说,“每次救了人,它就暖;见了你,它就柔——比北宋的奇石还懂人心。”
江紫媄挨着他坐下,手电筒的光放在地上,光柱里的雾像淡青的纱:“是你心善,石才跟着暖;是你在意我,石才跟着柔——米叔,这石是你的魂,你护着它,它也护着你,护着我们。”怀里的石突然颤了下,泛出极柔的青光,映在两人身上,像层薄纱裹着。
米砚石笑了,低头看怀里的石,又看了看身边的江紫媄——夜灯的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层金,怀里的石光映在她眼里,像颗小玛瑙。他想起北宋时赏石的日子,案头有砚台,身边有石友,却没此刻这般踏实——此刻有石暖,有粥香,有江紫媄的笑,还有居民的鞋垫,像把疫区的夜,都揉进了这暖里。
“走吧,该回去了,”江紫媄站起身,伸手拉他,“明天还要修楼道灯,还要写标语——你这老石痴,还有好多石画要画呢。”米砚石握住她的手,怀里的石温得刚好,像在说:这样的日子,比回汴梁赏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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