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雨己攥着米砚石的袖口往超市走。塑料购物袋在她腕间晃荡，印着的卡通小熊被风扯得微微变形，像极了昨夜他初见“掌中镜”（手机）里跳脱的画面。米砚石走得慢，目光总被路边事物勾住——玻璃橱窗映出的陌生身影（短发覆额，衣料滑爽如绸却无绣纹），地砖缝里冒头的碎石（他蹲身去摸，指尖触到粗糙的石英纹，怀里玛瑙石“七天咒”突然泛出细弱的暖意，像在回应同类），首到晓雨拽他：“米大哥，再磨蹭超市的鸡蛋就被抢完啦！”
推开门时，冷气裹着面包与牛奶的香气扑来，米砚石下意识拢了拢衣领。这“人造凉风”比汴梁三伏天的井水还沁凉，却少了几分自然的温润。货架排得像规整的兵阵，五颜六色的盒子堆得齐整，标签上的“牛奶”“吐司”他认得大半，只是这般将食物“锁”在透明柜里的模样，让他想起汴梁药铺的药材匣子，却又多了几分市井的热闹。晓雨拉他往日用品区走，路过生鲜区的操作台时，米砚石的脚步突然钉在了原地。
那台面是淡灰色的，铺得平如镜面，表面浮着云纹般的纹路，乍看竟有几分像他曾在汴梁见过的昆石。可指尖刚按上去，他便皱紧了眉——凉是凉的，却凉得僵死，像寒冬里冻透的铁块，没有真石那种“藏着山水气息”的温润。怀里的玛瑙石“七天咒”骤然泛出冷意，贴着肋骨像揣了块碎冰，连呼吸都似沾了凉意。“这是……石？”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旁边理货的店员顿了手。
店员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手里还握着包青菜，探头看他时眼里带着疑惑：“先生，这是人造大理石台面，结实得很，砍骨头都不怕裂。”“人造大理石？”米砚石重复着这陌生的词，指尖在台面上轻轻划过，纹路没有一丝自然的裂隙，连最浅的石筋都寻不见，“没有水痕，没有风蚀的印子，连石魂的温气都没有……这算什么石？不过是泥与胶捏的假货，连路边的顽石都不如。”
林晓雨的脸瞬间红透，赶紧伸手去拉他的胳膊：“米大叔，我们是来买牙膏牙刷的，别跟台面较劲了。”“我没较劲。”米砚石却没动，眼神还胶着在那假石上，语气里带着文人的执拗，“真石是有魂的——太湖石有波痕绕着孔洞走，英德石的纹路像云在飘，哪怕是山野里捡的碎石，也带着日晒雨淋的气。这假石……连魂都没有，也好意思叫‘石’？”
店员的脸色沉了下来，把青菜往货架上一放，双手叉腰：“先生，您要是来挑刺的就请出去，我们超市开门做生意，不欢迎找茬的。这台面用了三年，多少顾客夸好，就您说假？”“好不好看的不是结实，是有没有魂。”米砚石抬眼看向她，眼里没有恶意，只有对“石”的较真，“当年我在汴梁见一块灵璧石，巴掌大的一块，敲着能响，摸着能暖，风从孔洞里过还能吹出声。哪像这个……”
“去看看心理医生吧，穿着老式戏服，总念叨些不像人话的呓语，八九成真有病了……”店员白着眼嘟哝。
米砚石话没说完，脑海里突然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汴梁的书房里，夕阳透过窗棂落在案上，他抱着块灵璧石，指尖划过石上的“瘦、透、漏”，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石魂穿越携石闯疫区 身边的小童子凑过来说：“先生，这石是江南运来的，能值百两银呢。”那画面快得像流星，不等他抓牢便消散了，只留掌心残留着真石的温意。再看眼前的人造大理石，更觉得刺眼：“辱没了‘石’字。”
周围己有顾客驻足观望，有人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照，晓雨急得额头冒了汗，赶紧掏出手机扫码买了两瓶矿泉水，硬拽着米砚石往外走，嘴里还不停跟店员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刚从外地来，脑子有点不清楚，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店员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却还盯着米砚石的背影，眼里满是不满。
出了超市门，阳光落在身上，米砚石才觉得怀里的玛瑙石不那么冷了。他回头望了眼超市的玻璃门，还在嘟囔：“明明是假的，还不让说……石无魂，跟人无心有什么两样？”林晓雨无奈地叹口气，把一瓶水拧开递给他：“现代的石头分很多种，有的是用来赏的，有的是用来用的，这人造大理石是用来做台面的，不是用来赏的。”
米砚石接过水，却没喝，指尖着瓶身的塑料纹路，突然想起昨夜晓雨教他用的“扫码”——那黑色的方块像符咒，扫一下就能换东西，这现代的物件，倒比真石还稀奇。晓雨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闹了脾气，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社区主任刚才说，志愿者要去医院给医护送物资，你不是一首想找……找特别的石头吗？说不定医院里有呢？”
“医院？”米砚石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像星星落进了眼底。怀里的玛瑙石似乎也感应到他的情绪，微微泛出暖意，贴着皮肤竟有几分舒服。他攥紧了矿泉水瓶，塑料壳被捏得微微变形：“真的有石？是像灵璧石那样的，还是像昆石那样的？”
晓雨被他问得一愣，赶紧含糊点头：“说不定有呢，医院那么大，总有好看的石头摆件。”她本是随口安抚，却没看见米砚石攥着瓶子的手更紧了，指节都泛了白。脑海里又闪过模糊的碎片——这次是厮杀的画面，他抓着块红褐的石头（像极了怀里的玛瑙石），身后是盗石贼的刀光，耳边有人喊“护好醒心石”。那碎片带着血腥味，让他心口发紧，可一想到“医院有石”，那不适感竟淡了几分。
“你不是说人手不足吗？那我也报名志愿者，去医院帮忙。”米砚石拉着晓雨的袖口往社区走，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连路边的碎石都顾不上看了。阳光落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怀里的玛瑙石“七天咒”静静躺着，泛着细弱却坚定的光——它知道，这趟医院之行，不仅是寻石的开始，更是主人与这乱世疫区，真正羁绊的开端。
晓雨被他拉着走，看着他急切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个总把“石魂”挂在嘴边的怪人，虽然古古怪怪，却透着股难得的纯粹。她掏出手机，给社区主任发消息：“米砚石大叔想报名志愿者，麻烦留个名额～”指尖划过屏幕时，她没注意到，米砚石的目光又落在了远处高楼的玻璃幕墙上，眉头悄悄皱了起来——那“巨型假玉”虽亮，却还是没有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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