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把社区志愿者站裹成了软的纱，米砚石蹲在物资车旁，指尖捏着块刚从车斗里捡的碎石——石面沾着点消毒水的味，凉得像汴梁深秋的石砚。怀里的玛瑙石“七天咒”却暖着，红褐石身泛着淡青的微光，把他叠在粗布衣裳里的奇石图映出片细亮，图上太湖月魄石的轮廓，像被石光描了遍。
“米叔，快来帮我搬防护服！”林晓雨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个印着“隔离衣”的纸箱，纸箱角蹭着点晨露，湿了她的志愿者马甲。米砚石站起来，把碎石塞进裤兜，伸手接纸箱时，玛瑙石突然颤了下——石面贴在胸口，温意浓了些，像有谁在石魂里轻轻撞了下，零碎的画面突然冒出来：汴梁书房的烛火下，他正把块太湖石的图样描在宣纸上，石谱旁堆着刚磨好的石粉墨，墨香裹着桂香，飘得满室都是。
“米叔？发什么呆呢！”林晓雨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张洞庭湖边的照片——湖面上飘着志愿者的冲锋舟，舟旁的浅水里，块白石头露着角，像极了他梦里的太湖月魄石。“你看，晓雨查的！”江紫媄的声音跟着过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豆浆，杯递给他，杯塞给林晓雨，白大褂的下摆沾着点雾水，像刚从晨雾里捞出来。
米砚石接过豆浆，指尖碰着杯壁的温，和怀里的石暖叠在起。他低头看手机里的照片，白石头在水里泛着光，突然就想起石谱上的注：“太湖月魄，色白透光，藏于洞庭浅滩，遇善则亮。”“紫媄，”他声音发哑，把手机往她面前凑，“这石……像我石谱里的月魄石。”他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石头，像在摸汴梁书房里的真石，“梦里我描它的图样，石谱旁写着‘遇善则亮’——就像现在，我们护着居民，它说不定就在等着。”
江紫媄低头看照片，指尖轻轻点在屏幕上的白石头：“昨天跟洞庭的志愿者通了电话，他们清淤时确实捡到过块会发光的白石头，现在放在社区服务站。”她抬头，眼里映着雾里的晨光，“等这批物资送完，我们跟社区申请，说不定能去看看——就算不是，也能问问当地的老人，有没有英德石、昆石的线索。”
林晓雨突然凑过来，手机换成了另个页面，上面是篇“英德茶园奇石”的文章，配着块褐石的照片，石纹像卷起来的云：“米叔你看！这英德皱云石，跟你画的图模样本样！茶园的老人说，以前有人把它当‘镇园石’，后来疫情来了，石就不见了。”她的指尖划过石纹，“你说，会不会是刘煌田的人偷了？上次他口袋里的假石，纹路就是照这个画的，就是没这么像云。”
米砚石的指尖捏紧了手机，玛瑙石突然冷了点——石面的温意淡了些，像触到了什么恶气。他想起昨天巡逻时，社区门口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盯着他怀里的石头看时，眼里的贪光，像极了汴梁时抢石的盗石贼。“定是他。”他咬着牙说，指尖划过手机里的英德石照片，“那假石的纹路太僵，没有真石的云气——真石的皱里，能藏住茶园的雨味，假石不行。”
江紫媄伸手，轻轻按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指尖有点凉，像晨雾里的露，却把他的手按稳了。“别着急，”她轻声说，“我们先送物资，等摸清线索再找。你看，”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摆件——是块鹅卵石，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这是张奶奶昨天给我的，说让我转给你，她孙子刻的，说跟你防护服上的‘安’字像。”
米砚石接过鹅卵石，石面磨得光滑，刻字的地方有点毛糙，像孩子的小手刚练刻石。他把石头贴在玛瑙石旁边，两石相触的瞬间，玛瑙石又暖了——淡青的光裹住两块石，像把汴梁的石谱和现在的小摆件缠在了起。“张奶奶有心了。”他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当年在汴梁，我给百姓题‘安’字，他们也会送我小石头——说石能镇灾，字能安心。”
“米叔，你以前在汴梁，是不是有好多石友？”林晓雨搬完最后箱防护服，凑过来坐在物资车旁，手里捏着块从车斗里捡的石英石，“就像现在我们跟你样，起寻石，起做事？”米砚石点头，指尖着怀里的玛瑙石，石面的纹路里，似有细语：“有子瞻，有鲁首，还有好多爱石的百姓。我们起在艮岳赏石，在汴河寻石，谁捡到好石，就摆出来大家看——不像现在，有刘煌田这样的人，把石当敛财的工具。”
江紫媄蹲在他旁边，把豆浆杯放在地上，指尖碰了碰玛瑙石的表面——石光突然柔了，淡青里掺了点暖，像她的体温。“不管是汴梁的石友，还是现在的我们，都是为了‘善’。”她轻声说，“你护石，是护石里的善；我们护民，是护人间的善——这是样的。”她抬头看雾里的太阳，晨光把雾染成了金的，“等找到三奇石，我们把它们的故事写下来，像你当年的石谱样，让大家知道，石的魂，是扬善。”
米砚石低头，看着怀里的玛瑙石，石光映在他的手背上，像汴梁书房的烛火。他把林晓雨手机里的照片存下来——太湖石的白，英德石的褐，还有他画的昆石冰纹图，像把寻石的路，用石光串了起来。“好。”他说，声音里带着点坚定，“等找到它们，我们起写石谱，写疫区的事，写我们护石护民的路。”
晨雾渐渐散了，太阳把物资车的铁皮晒得暖起来。米砚石把鹅卵石塞进怀里，和玛瑙石贴在起，两石的温意裹着他的胸口，像揣了团汴梁的烛火，又像揣了疫区的晨光。“走，送物资去！”林晓雨跳起来，拎着物资清单在前头走，江紫媄跟在她旁边，回头朝他笑，眼里的光，像极了他梦里汴梁的月。
米砚石跟上她们，怀里的玛瑙石轻轻颤着，石光在粗布衣裳里闪着——像在回应他的心思，又像在指引着寻石的路。他摸了摸裤兜里的碎石，又摸了摸怀里的奇石图，突然觉得，这条穿越千年的路，虽然满是雾，却因为有石，有人，有“善”，变得亮堂起来。就像晨雾散后的太阳，虽然慢，却总会把光，洒在要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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