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碎玉轩的窗棂便被夜风撞得轻响。沈凝华捏着那枚从素心枕下摸来的鎏金镶珠簪，指腹抵着簪头雕刻的缠枝莲纹，凉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
“主子，西跨院那边还亮着灯。”晚翠压低了声音，往窗外瞥了一眼，“刘姑姑刚带着小太监过去了，像是在翻查什么。”
沈凝华将簪子塞进腕间的素纱帕里，拢了拢衣襟：“素心白日里在御花园跟丽嫔宫里的人起了争执，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了。”
话音未落，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女子的低泣。晚翠刚要起身，就被沈凝华按住了手。她借着窗纸上的月影，看见两个内务府的嬷嬷架着一个发髻散乱的宫女从廊下走过，那宫女的裙摆上沾着暗红的污渍，正是白日里跟素心争执的那个。
“拖下去，交给慎刑司。”刘姑姑的声音冷得像冰，“丽嫔娘娘说了，查不出是谁在点心里头动手脚，你们这几个当差的，都别想好过。”
晚翠的呼吸顿了顿，往沈凝华身边靠了靠：“主子，那点心……”
“是丽嫔赏给端妃的。”沈凝华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刚换过土的兰草上，“端妃素来身子弱，若是真吃了那点心，后果不堪设想。只是丽嫔向来与端妃无争，何必做这引火烧身的事？”
她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着，忽然想起昨日在太液池边，看见丽嫔宫里的掌事太监鬼鬼祟祟地往假山后递了个油纸包。当时只当是寻常私相授受，此刻想来，那油纸包的大小，倒像是能装下几块芙蓉糕。
“晚翠，去把我院子里那坛去年的桂花酿取来。”沈凝华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就说我夜里贪凉，想请刘姑姑过来喝杯暖酒。”
晚翠一愣：“主子，这时候请她来……”
“她要查素心，无非是想找个替罪羊。”沈凝华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但素心是我碎玉轩的人，总不能平白被人拿捏了去。”
晚翠应声去了，沈凝华走到妆台前，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镜中的女子眉眼清浅，看似温婉，可那双眸子里藏着的锋芒，却比檐角的冷月还要锐利。她知道，这后宫之中，没有谁是真正干净的，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刘姑姑尖利的呵斥声，似乎是在跟谁争执。沈凝华心头一紧，正要出去，却见晚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发白：“主子，不好了，刘姑姑说……说在素心的箱子里搜出了一包鹤顶红！”
沈凝华的指尖猛地一颤，铜镜里的人影晃了晃，仿佛瞬间碎成了两半。鹤顶红？素心虽性子首率，却断不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而且算准了要把碎玉轩也拖下水。
她转身往外走，脚步却被门槛绊了一下。抬头时，正看见刘姑姑带着两个小太监站在院中央，手里高举着一个锦缎小包袱，包袱口露出的殷红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沈答应，”刘姑姑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看来这桩案子，倒是不用再查了。”
沈凝华看着她手中的包袱，又看向廊下被两个太监按住、哭得几乎晕厥的素心，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极淡，却让刘姑姑莫名地心头一寒。
“刘姑姑，”沈凝华缓缓走下台阶，声音平静得不起波澜，“你确定这东西，是从素心箱子里搜出来的？”
刘姑姑刚要答话，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隐约能听见“走水了”的呼喊。众人皆是一惊，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西北角的夜空被火光染得通红，正是丽嫔所居的瑶光殿方向。
刘姑姑脸色骤变，也顾不上沈凝华，转身就往瑶光殿的方向跑。沈凝华站在原地，望着那片跳动的火光，缓缓抬手，握住了腕间的素纱帕。
簪头的棱角硌着掌心，像是在提醒她，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
作者“白城的井藤野乃叶”推荐阅读《深宫谍影：步步惊心的后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L1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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