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刚过，乾西五所的长街被积雪映得惨白。
姜沉璧披着玄狐大氅，立在庑廊阴影里，指尖攥着一支烧到尽头的梅枝，火星灼得皮肉生疼，她却浑然未觉。
十步之外，春桃的尸身仰倒在雪洼中，鲜血自颈间喷涌，像泼洒的朱砂，正一点点被新雪吞没。
凶手却没走。
那人背对她，黑斗篷在风里翻飞，手里握着方才割喉的薄刃，刀背轻敲掌心，似在衡量下一个该轮到谁。
“东西呢？”
声音低沉，辨不出男女。
姜沉璧袖中铜镜碎片贴腕冰凉——密函仍在她这里，可春桃死前只来得及说出半句：“贵妃……今夜……永和门……”
话未尽，人己断气。
凶手侧过半张脸，月色下露出半截银质面具，冷光一闪。
“把镜子交出来，留你全尸。”
姜沉璧低笑一声，反手将碎片抛向空中。
碎片映月，碎光西散，像一场骤起的星雨。
那人飞身去抓，却听“咔哒”机括轻响——碎片内竟藏了细如牛毛的毒针！
一声闷哼，黑影踉跄落地，斗篷被毒针撕开数道口子，露出里头绣着金线蛟纹的袖口。
那是御前侍卫才能穿的蟒服。
姜沉璧瞳仁骤缩，未及细想，远处忽有灯火游龙般逼近。
“走水了——”
“抓刺客——”
呼声此起彼伏，铁甲铿锵。
黑影捂住伤臂，纵身跃上屋脊，雪瓦在他脚下炸开细屑。
临走前，他回头抛下一物——
一道明黄锦绫，在夜风里展开，赫然盖着天子行玺。
“明日寅时，永和门。
若不来，密函现世，姜氏九族陪葬。”
人影消失，锦绫飘落在血雪之上，像一截剥了皮的日头。
姜沉璧俯身拾起，指尖微颤。
灯火己至，为首之人竟是贵妃沈氏，凤袍未整，鬓边金步摇晃得乱雪纷飞。
她盯着春桃的尸身，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快意，再抬头时，己是一脸震怒。
“来人——秀女姜氏涉嫌弑杀宫婢，即刻锁拿！”
金甲侍卫拔刀围拢，雪光映出森森利齿。
姜沉璧握紧锦绫，忽地轻笑，一字一句掷在雪上：
“贵妃娘娘，今夜这场戏，可还没唱完。”
她抬手，把锦绫慢慢展开，露出那枚猩红玺印。
沈贵妃的瞳孔骤然收缩。
风卷残雪，吹得灯火忽明忽暗。
侍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
就在此刻，远处丧钟突鸣——
“咚——咚——”
浑厚钟声震碎夜色，也震得每个人心头一颤。
那是帝后专属的景阳钟，非国丧不鸣。
姜沉璧抬头，望见漆黑天幕下，一抹血色烟花绽开，形如獠牙。
她低声喃喃：
“开始了。”
雪，忽然大了起来。沈贵妃也被这钟声和烟花惊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一队禁军如黑色潮水般涌来，为首的竟是太子。
太子冷冷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姜沉璧手中的锦绫上，“这是何物？”姜沉璧将锦绫呈上，简要说明了情况。太子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看向沈贵妃，“贵妃娘娘，此时当务之急是查明景阳钟鸣响和烟花的缘由，姜氏之事稍后再议。”
沈贵妃心中虽恼怒，但此时也不敢违抗太子，只得点头。
众人匆匆赶往景阳宫，只见宫门前一片混乱。皇帝的贴身太监颤抖着跑来，“皇上……皇上驾崩了！”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姜沉璧心中暗忖，这一切似乎都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而她手中的密函，或许就是解开这场阴谋的关键。雪越下越大，掩盖了地上的血迹，却掩盖不了这宫中即将掀起的血雨腥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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