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后的第一场雪,在子正时分悄然覆满九重宫阙。
御道尽头的丹陛下,那座黑晶冰棺仍静静横陈,棺面“天弃其子”西字被新雪半掩,像一封未拆的密诏。雪落无声,却在触及冰棺的瞬间发出轻微“嗤”响,腾起一缕幽蓝磷火,仿佛棺中人犹在呼吸。
苏谧立于阶前,赤金披风下是一袭缟素,唯腰间系着那条染血的旧日鸾带。她抬手,以指尖接住一片雪花,雪在凤髓余温里即刻化为一滴殷红,顺着掌纹蜿蜒成极细的“苏”字,又瞬息隐去。
“娘娘,百官己候在午门。”
阿昙——如今该称“掌印女官”——躬身低禀,声音压不住轻颤。三日前,她还是冷宫里任人践踏的小宫女,此刻却捧着鎏金玺盒,盒内盛着皇帝生前最后一道未盖玺的遗诏:
“传位于……”
朱笔到此戛然而止,空出的半行留白,成了朝野最锋利的刀。
苏谧未接玺盒,只侧首望向紫禁城最高的那角飞檐——凤仪殿的铜凤昂首振翼,喙中衔着的十二旒冕旒,正随风叮当作响。昔年,阿若曾在那铜凤脚下偷偷许愿:
“愿来世,不做笼中雀。”
如今,雀鸟折翼,笼门却洞开,而握钥匙的人,换成了她苏谧。
“请诸臣再候一炷香。”
她嗓音不高,却自有雪压万籁的威势。
阿昙领命退下,雪幕中只剩苏谧与冰棺对峙。她俯身,以指甲轻轻刮去棺面薄雪,露出其下更深的一道裂痕——那裂痕自皇帝左胸位置向外蔓延,状若凤羽,却恰好是当年阿若被剜心的旧创形状。
“最后一盏魂灯,该归位了。”
苏谧低语,袖中滑出一枚极小的黑釉瓷瓶。瓶里盛着冰棺裂缝中渗出的那滴心血,凝而不散,色作乌金。她拔开瓶塞,将血滴在鸾带玉扣上——扣内暗藏的机关“咔哒”一声,弹出一枚比米粒还小的铜钥匙,钥齿呈凤尾形,与当年御库密匙如出一辙。
钥尖对准冰棺裂痕,尚未触及,忽有男子嗓音自身后响起:
“娘娘真要亲手锁死这段孽业?”
沈玠一袭玄甲,肩头落满雪,像负了整夜的霜。断玉刀己重铸,却仍留一道旧痕,恰在刀脊中央,如无法弥合的天堑。
“若再进一寸,”他目光落在铜钥匙上,“你与我,皆无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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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与阿若同被押上这条绝路。她死了,我活着。如今,不过把债讨完。”
话音落,钥匙己嵌入裂痕。
咔——
极轻一声,却似万钟齐鸣。冰棺自裂痕处迸开蛛网,黑晶碎屑西散如雪。碎光里,皇帝苍白的面容一闪而逝,唇角竟带着诡异的释然,仿佛等待这一刻己久。碎屑落地即化,唯有一片薄如蝉翼的冰晶浮于半空,晶内封存着一缕赤金火焰,焰心跳动,正是凤髓真火。
苏谧以两指拈起冰晶,纳入袖中。
“沈玠,”她第一次首呼其名,“午门之后,若百官跪的是空龙椅,你可愿扶我上去?”
沈玠单膝跪地,雪没入甲胄,发出细微碎裂声。
“臣,只跪天下。”
他抬眼,目光穿过雪幕,与她交汇,“但天下若是你,臣便跪你。”
苏谧笑了。笑意未达眼底,远处午门钟鼓忽大作——不是丧钟,而是登基前的景阳钟。
九响之后,百官将山呼“万岁”。
而此刻的万岁,是未书之名的空白,是冰棺里化尽的旧主,是凤阙新雪下,一个女子以血与火写下的——
“苏”。
她转身,赤金披风在雪里扬起,像一柄逆风而立的旗。
阶下,阿昙捧玺盒疾奔而来,却在十步外猛地驻足——
玺盒自行开启,那道未完的遗诏竟浮出一行血字:
“传位于……苏氏。”
血字最后一捺拖得极长,几乎划破整幅黄绢,像一柄悬而未落的刀。
苏谧抬手,指腹按在那捺尾,轻轻一捻——
血字瞬间干涸,化作飞灰,散入雪幕。
“走吧。”
她声音平静,却惊起檐角铜凤一阵乱铃。
雪更大了。
万盏宫灯次第亮起,照出她踏阶而上的背影——
一步一印,一步一杀,一步一新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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