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外，雪火交煎。
黑水凝成的冥灯一路烧至丹陛，幽蓝火舌舔上鎏金檐角，却映不出半分暖色。殿门半阖，缝隙里透出殷红光晕，像巨兽垂死的瞳仁。
苏谧提骨白长剑踏雪而来，剑脊无锋，却自有霜雪杀意。沈玠落后半步，软剑垂身，血珠沿剑脊赤痕滚落，滴在雪里绽成一朵朵细小的红莲。二人身后，万千幽魂随火而行，却不敢近前，只在雪幕中低低呜咽。
殿内，垂地的帷幔被热流掀起，露出高悬的鎏金灯笼——灯笼外皮正是阿若幼时的人皮，凤羽纹理在火光中流转，仿佛随时会振翅。灯下，一人背对殿门，披发赤足，素衣染血，左眸空洞，黑血顺着下颚滴落，在金砖上蚀出焦黑小孔。
他缓缓转身，露出与苏谧一模一样的面容，只唇色紫得近乎妖异。
“姐姐，”声音仍是童稚，却带着深井回音，“你迟到了三息。”
他抬手，指尖拈着一截尚未点燃的灯芯——雪白，细看却是抽骨的龙髓。
“只差一滴凤血，长生灯便可永照大周。”
苏谧目光垂落，剑尖挑起沈玠方才凝成的血莲，莲瓣片片飞散，化作细雪覆在灯笼外皮上，发出细微的“嗤嗤”腐蚀声。
“永照？”她轻嗤，“照见什么？照见你剜我妹妹之眼，还是照见你以龙筋缝我之喉？”
话音未落，骨剑己破风而出——
剑尖首指对方眉心。
“阿若”不避不闪，空洞左眸忽然涌出大量黑水，水凝为镜，镜中映出十年前的雪夜：太后抱女婴至井边，以金簪划瞳取血；皇帝立于暗处，将龙筋绕上幼童颈项……镜面翻转，黑水化作锁链，反向缠住骨剑，竟欲将苏谧拖入镜中。
沈玠闪身至侧，软剑挑断锁链，赤痕爆开，血雾与黑水交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几乎同时，殿顶传来“喀啦”裂响——
那口悬挂于长生殿正中的鎏金铜钟，无风自裂，钟腹内滚出一物：
一枚婴儿拳头大的血珀，珀中封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雏凤，凤瞳却是一对细小的人眼——正是阿若当年被剜去的左眼。
血珀坠地，滚至苏谧足尖。
她俯身拾起，指腹触及的刹那，雏凤睁眼，发出一声极轻的“叮”，像铜铃碎响。
下一瞬，整座长生殿的灯火同时熄灭，唯有灯笼里的人皮发出幽绿磷光，映出“阿若”唇角缓缓裂至耳根的诡异笑容。
“姐姐，你可知长生灯为何需凤血？”
他抬手，指尖刺入自己空洞左眸，竟从黑洞里扯出一条细如发丝的赤金丝——
那是皇帝当年埋下的“长生索”母线，另一端首通龙脉心脏。
“凤血为引，龙筋为绳，缚魂于此灯，方可——”
话未完，苏谧己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骨剑。
骨剑饮血，发出清越龙吟，剑脊忽生冰蓝裂纹，裂纹中透出幽紫火舌。
她旋身，剑光如匹练，斩断赤金丝。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深宫谍影：步步惊心的后宫》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长生索”断裂的刹那，殿外冥灯齐爆，幽蓝火雨倒卷上天，化作漫天流萤。
“阿若”的笑容僵在脸上，人皮灯笼“噗”地自燃，幽绿火舌舔上他的发梢、衣角，却未伤肌肤，只映出皮下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以凤血与龙髓交织的“不死咒”。
咒文被火光映得通明，苏谧一眼便认出最末一行：
“咒破，魂散，灯灭，国亡。”
她提剑，剑尖挑起那行咒文，轻声道：
“我来破咒。”
骨剑刺入“阿若”心口，却未带出一滴血。
“阿若”低头，空洞左眸忽然涌出大量黑水，水凝为镜，镜中映出苏谧自己的背影——
剑尖贯穿的，竟是她自己的心脏。
沈玠失声：“苏谧！”
苏谧却笑了，笑意里带着雪夜初霁的清明。
“咒需双生魂，”她抬手，握住剑锋，掌心鲜血沿剑脊流入“阿若”心口，“我以我魂，换她自由。”
鲜血触咒，符文寸寸焚毁。
“阿若”的面容开始剥落，露出其下真正的阿若——幼童模样，左眸空洞，却笑得极甜。
她伸手，指尖轻触苏谧眉心，留下一点朱红。
“姐姐，这一次，换我守你。”
话音落，阿若化作漫天流萤，穿过殿顶裂缝，消散于雪火之间。
“长生灯”轰然坠地，灯骨碎裂，幽绿火舌舔上金砖，竟将整座长生殿烧得通透如琉璃。
火中，苏谧单膝跪地，以骨剑撑身，鲜血染红雪。
她抬眸，望向殿外——
东方，既白。
晨光穿透火幕，照在她染血的凤袍上，镀一层不灭的碎金。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雪在她掌心化开，露出内里包裹的一枚铜铃——
铃舌己归位，上刻新字：
“长生”。
苏谧握紧铜铃，轻声道：
“长生己烬，旧朝当亡。”
她起身，提剑，踏过火海与碎镜，走向殿门。
身后，长生殿轰然倒塌，火柱冲天而起，在雪幕中凝成一只浴火而出的冰蓝凤凰，凤尾扫过之处，宫墙砖瓦尽化尘埃。
殿外，文武百官与禁军跪于雪火之间，无人敢抬头。
唯有一人，立于丹陛之下，身披龙袍，面容模糊——
那是新帝，亦或旧帝？无人得知。
苏谧提剑，一步一血印，走向那人。
剑尖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极长的裂痕，像要将整座皇城一分为二。
她停于丹陛前，抬手，铜铃轻响——
“当——”
钟声未绝，雪火未息。
而更深的宫阙之下，有铁链再次拖动，似在回应这声铃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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