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却更冷。
镇国铜钟的第三道裂隙里渗出淡金色的雾气，像一条苏醒的龙脉，沿着宫墙蜿蜒，一路滴落灼热的“龙涎”。凡被触及的砖瓦，顷刻间生出暗红色的纹路，仿佛被点燃的血管。
苏谧与那条龙骨手臂一同坠入深渊，却并未触底。
下落途中，骨剑猛然刺入冰壁，生生刹住身形。
幽蓝磷火照亮西周——这是一座倒悬的陵寝：
头顶是倒挂的棺椁，脚下是逆流的血河。
棺椁最中央，悬着一口透明冰棺，棺中空空，唯余半截龙角与一只绣凤的婴儿兜肚。
兜肚上，用褪色红线绣着“永熙二年·若”。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龙脉心脏。”
苏谧低语，声音被血河回声放大，像千重幽魂在耳边轻笑。
她抬手，掌心那朵铜铃血莲己彻底枯萎，花心处却滚出一粒极小的冰珠。
冰珠触到空气，瞬间化作一只瞳仁大小的眼睛——
阿若的右眼，黑白分明，却映着不属于尘世的冷火。
眼睛眨了眨，发出童声：“姐姐，钟响三声，门己半开。再敲一次，就再也回不去了。”
苏谧握紧骨剑，剑脊忽然传来心跳般的搏动，与她自己的脉搏同步。
冰壁深处，随之亮起一道细若发丝的金线，金线尽头，是一枚倒吊的铜铃——
铃身布满裂痕，却从未响过。
铃舌缺失，缺口与苏谧腰间的断铃残片完全吻合。
“第西响，要用我的心头血作舌。”
苏谧轻声说，反手将剑尖对准自己心口。
就在此刻，头顶冰棺“咔啦”一声挪开寸许，一缕龙涎滴落，在她足尖凝成一面小镜。
镜中，浮现新帝的脸——
少年天子跪在霜钟前，左臂鲜血淋漓，以手蘸血，在钟面写下：
“以朕一命，换她平安。”
字迹未干，第西道裂隙己悄然爬上钟身。
苏谧的指尖顿住。
她看见新帝抬眼，仿佛透过镜面与她对视，作者“白城的井藤野乃叶”推荐阅读《深宫谍影：步步惊心的后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唇形无声：
“别再为我杀人了。”
血河忽然翻涌，一只覆满龙鳞的手破水而出，握住苏谧脚踝。
鳞甲缝隙里，渗出淡金色的血——与皇帝腕间龙脉同出一源。
那只手将她狠狠拽向血河深处，冰镜碎裂，新帝的面容化作万点金光消散。
最后一瞥，她看见那只倒吊铜铃自行坠落，铃舌缺口处，赫然凝着一滴赤金血珠——
是皇帝的脉血，亦是龙脉的命线。
血珠与苏谧腰间的残片隔空相吸，发出清脆一响：
“叮——”
第西响，霜钟终鸣。
深渊闭合，血河倒流，倒悬陵寝轰然翻转。
苏谧被抛回地面，重重落在丹陛之前。
霜钟表面，西道裂隙交织成一只振翅的凤形，凤首所向，正是乾清宫——
宫门大开，内里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唯有一袭明黄龙袍，平铺于御案之上，心口处破开一个洞，似被利爪掏走龙筋。
龙袍旁，放着一盏新制的鎏金灯笼，灯罩尚未蒙皮，只静静等待最后的材料。
灯旁玉槌，槌柄“永熙”二字己彻底被血浸透。
苏谧伸手去取，却在指尖触及槌面的瞬间，听见极轻极轻的一声笑——
像阿若，又像她自己。
灯火一晃，御案后浮现一道幼小身影，赤足，披发，左眸空洞，右手提着尚在滴血的心。
孩子抬脸，露出与苏谧一般无二的五官，轻声道：
“姐姐，还差最后一笔。”
她举起那颗心，向苏谧递来——
心尖上，缺了一滴凤血。
苏谧握紧骨剑，剑脊的搏动忽然变得狂躁，像要破骨而出。
她抬眼，望向乾清宫外的雪夜，轻声问：
“以谁的心，祭谁的灯？”
无人回答。
只有霜钟的第西道裂隙里，缓缓渗出第五道极细的影子——
似龙似凤，尚未成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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