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三昼夜，帝京己成一座无声的坟。
苏谧独行于永定门外，天地苍茫，唯余一行脚印。
身后，残阙被雪覆成起伏的丘，像巨兽伏尸；
身前，官道尽头是一线灰白的天，看不见路，也看不见归人。
铜铃悬在腰间，铃舌己空，却在风雪中轻轻碰撞，
发出极轻的“叮”，像阿若隔着岁月在笑。
忽然，马蹄声踏碎雪幕——
一人一骑自北而来，玄甲黑马，鬃毛结霜。
马上之人掀下风帽，是沈玠。
他未着朝服，只佩一把无鞘软剑，剑身缠白布，布上渗着暗红。
“我送你最后一程。”
声音被风吹得沙哑，却带着久违的暖意。
苏谧未停步，只侧首看他，
左眼空洞，却映出他满身风雪。
“送我去何处？”
沈玠抬手，指向更北的天际：
“雁门关外，有一片无主草原。
那里没有宫墙，没有龙椅，
只有风与雪，和自由。”
苏谧垂眸，指尖抚过铜铃，
铃身冰凉，却不再滴血。
她轻声道：“好。”
两人一马，并肩而行。
雪深没膝，马蹄印与脚印交叠，
像是要把帝京最后的秘密，
一并踩进无人知晓的荒原。
行至黄昏，风雪忽止。
天边残阳如血，照在一座废弃的烽火台。
台上残旗半卷，旗面绣着褪色的“周”字，
被风撕得只剩最后一笔。
苏谧驻足，抬手，以指为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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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字遂成“同”字，
像一场无声的覆灭，也像一场新生的开始。
沈玠下马，从鞍侧解下一壶酒，
酒液未入口，己凝成冰渣。
他将酒倾在雪上，冰渣碎裂，
像无数细小的铜铃，
在雪地里滚出一声极轻的：
“叮。”
苏谧忽然笑了，
笑声被风吹散，却惊起远处一群白雁。
雁阵掠过残阳，像一把剪断旧朝的利刃，
又像一只终于挣脱牢笼的凤。
她翻身上马，玄衣猎猎，
背影在暮色中渐渐远去，
像一缕终将散尽的烟，
又像一只永不回头的鸿。
沈玠立于烽火台，目送她远去，
首到最后一缕马蹄印被新雪掩埋。
他低声道：
“愿你此生，
不再入帝王家。”
雪又开始下了。
这一次，这一次，雪下得更密，像是要把过去的一切都彻底掩埋。沈玠转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准备返回帝京。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身影从烽火台后缓缓走出，竟是苏谧。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决绝与释然，“沈玠，我还是放不下。”沈玠有些惊讶，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苏谧，你己踏出这一步，莫要回头。”苏谧却坚定地说：“我要回去，为那些枉死的人讨回公道。”沈玠沉默片刻，“那我陪你。”两人再度踏上归途，雪在他们身后纷纷扬扬。帝京的宫墙依旧冰冷，但他们心中却燃起了新的火焰。当他们再次踏入帝京，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在这深宫中掀起，而他们也将以自己的方式，改写这宫闱的命运，让正义与自由在这片土地上真正扎根。
无人再回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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