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尽头的夜,比宫墙更冷。
苏谧勒马于无名驿站,檐下悬着一盏半残的羊皮灯笼,
灯罩裂口处渗出幽红火舌,像被谁掐住喉咙的宫灯。
风一吹,火光摇晃,映出檐柱上刀刻的小字——
“雁门北三十里,有旧驿,可避风雪,亦可避人。”
落款:沈。
驿站内空无一人,唯有炉火微温,
火上架着一把铜壶,壶嘴吐出的白气里,浮着极淡的龙涎香。
苏谧指尖一顿——
那是皇城旧殿的熏香,怎会流落至此?
炉旁石桌上,摊着一封无封漆的信,
信纸边缘焦黑,像曾被火舌舔过。
她展开,字迹潦草,却一眼认出是沈玠的笔锋:
“雁关之外,仍有旧部。
你若回头,便是万劫不复;
你若前行,便是万里孤鸿。
——火漆己融,勿念。”
信末,压着半片焦黑的凤羽,
羽根处凝着一滴干涸的血,
像极小的朱砂痣。
苏谧指腹轻触,血珠竟重新,
在她掌心晕开一行极细的字:
“子时,旧驿,烛影裂帛,龙魂始醒。”
子时将至。
铜壶水沸,壶盖“嗒”地一声跳起,
沸水溅在炉火里,火苗骤然窜高,
火光中映出一个人影——
不是沈玠,而是一个披斗篷的女子,
面容隐在兜帽阴影里,只露出一点苍白下巴。
她抬手,指尖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铜片,
铜片上刻着“永熙”残字,
正是玉玺最后缺失的一角。
“摄政王妃,”女子声音沙哑,
“我来取你一样东西。”
苏谧未动,只抬眼,
左眼空洞,却映出铜片在火光中微微震颤。
“取什么?”
女子轻笑,指尖一弹,铜片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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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舌与铜片严丝合缝,发出极轻的“叮”。
“取你的——归途。”
铜铃骤响,火光骤灭。
驿站西壁同时裂开蛛网细纹,
裂缝里渗出暗红,像旧宫墙的雪水,
又像被岁月遗忘的血。
苏谧指尖抚过铜铃,
铃身滚烫,铃舌却冰凉,
冰与火在她掌心交缠,
像一场未完的宫变,
也像一次未至的黎明。
裂缝尽头,幽暗中亮起一点烛火。
烛火里,隐约可见一座倒置的龙椅,
椅背雕九爪蟠龙,龙首低垂,
口中衔着那枚完整的“永熙”玉玺。
龙椅下方,是一口尚未合盖的铜棺,
棺内空空,只铺着半片焦黑的凤羽,
羽上凝着一滴将坠未坠的血。
烛影摇晃,血珠忽然滚落,
在棺底烫出一朵极小的曼珠沙华,
花开一瞬,即被黑暗吞没。
苏谧握紧铜铃,
火光映出她唇角一点淡淡的笑:
“子时己过,归途未至。”
她抬步,踏入裂缝,
背影被烛火拉得极长,
像一缕终将散尽的烟,
又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踏入裂缝,苏谧置身于一条狭窄甬道,墙壁上的烛火如鬼火般闪烁。每走一步,脚下的石板便发出低沉闷响,似是古老宫殿的哀吟。
尽头处,那倒置龙椅与铜棺愈发清晰。突然,棺盖“砰”地合上,发出巨大声响,紧接着,龙椅上的玉玺绽放出刺眼光芒,刺得苏谧睁不开眼。光芒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竟是沈玠。但他目光冰冷,全无往日温情。
“苏谧,你不该来。”沈玠声音仿佛从九幽传来。苏谧握紧铜铃,“沈玠,这一切究竟是何阴谋?”沈玠不答,抬手一挥,无数黑影从墙壁涌出,将苏谧团团围住。黑影张牙舞爪扑向她,苏谧挥舞铜铃,铃声清脆,黑影竟被震退几分。
就在僵持之际,铜棺又有异动,棺盖缓缓打开,一股强大气息扑面而来。苏谧凝神以待,不知这棺中又会出现怎样的可怕存在,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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