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雁声断
七月流火，草原的夜却仍旧带着寒意。
苏谧盘膝坐在新起的毡帐外，膝上横着那柄“归鸿”小剑。
剑身映着篝火，剑脊上的“归鸿”二字仿佛振翅欲飞。
婴孩在她怀里熟睡，小嘴微张，呼吸间带着乳香与夜露的清冷。
沈玠坐在她对面，以匕首削着一支鹰羽箭，羽屑落在火里，噼啪作响。
远处，有牧人的胡琴低低响起，弦音苍凉，似在诉说旧朝遗事。
苏谧忽然抬手，指尖按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听。”她轻声道。
风中有雁阵掠空，哀鸣如裂帛，一声又一声，向北而去。
那是今年最后一批南归的鸿雁，却在此刻折返，仿佛草原尽头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们。
沈玠侧耳，眉心微蹙：“雁不回南，恐非吉兆。”
苏谧垂眸，抚过婴孩额心的朱砂痣，声音低而坚定：“那就随它们，往北去。”
二、狼烟再起
八月，草原突降白毛风。
风卷雪刃，三日不息。
探马急报：北狄乌勒罕之弟乌延赫，纠集残部三万，借风雪之势，越呼兰河而来。
雪夜，都护府灯火通明。
顾老将银盔按在案上，白发苍苍：“北庭兵不过八千，若战，必血染雪原。”
沈玠握剑起身：“那就以血换血。”
苏谧却按住他，目光落在婴孩身上：“雪火剑己归鞘，再出鞘，须有新名。”
她取过案上狼毫，在剑脊轻轻添下一字——
“安”。
“归鸿”变“归安”，愿草原永无烽烟。
当夜，苏谧披玄甲，背婴孩于胸前，率八百轻骑，逆风北上。
雪火剑出鞘，霜火映天，照亮八千将士的眼睛。
三、雪夜破阵
白毛风最烈的子夜，两军相遇于呼兰河畔。
乌延赫骑黑马，披狼皮，大笑：“亡朝余孽，也敢阻我铁蹄？”
苏谧不答，只抬手，剑尖挑起一蓬雪火。
雪遇火不灭，化作漫天流萤，流萤所至，北狄战马嘶鸣跪倒。
乌延赫惊恐，拔刀欲退，却见苏谧怀中的婴孩忽然睁眼——
左眼空洞，右眼澄澈，竟映出两轮雪火。
婴儿啼哭，哭声如剑，穿透风雪。
苏谧借势，雪火剑横斩，乌延赫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血溅三丈，
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极艳的曼珠沙华。
北狄残部见主将死，仓皇北逃。
雪停，风止，草原归于寂静。
婴孩在苏谧怀里咯咯而笑，小手抓住一缕流萤，
流萤化作铜铃碎片，随风散去。
苏谧垂眸，吻了吻孩子额心朱砂：“去吧，替我看尽人间。”
西、春草又生
九月，草原返青。
顾老将北庭兵符熔铸成一把小剑，剑身刻“归安”二字，赠予婴孩。
沈玠在河畔扎下一座新帐，帐前立木为碑，碑无字，只悬一盏铜铃。
苏谧抱孩儿立于碑前，轻声道：“此地名归安，愿你一生如鸿雁，北去南来，不为牢笼。”
孩儿咯咯而笑，伸手触碰铜铃，铃舌轻响，清脆如风过草原。
苏谧转身，望向远处连绵的雪山，
雪线之上，有鹰盘旋，
鹰唳如剑，划破长空。
她忽然想起阿若最后的笑靥，
想起帝京的雪火，
想起铜铃里最后一声“叮”，
所有旧事，如今都化成了这片辽阔的寂静。
沈玠走到她身边，并肩而立，
目光越过雪山，落在更远的天际：
“下一步，去何处？”
苏谧抬眸，声音轻得像风：“去没有宫墙的地方。”
两骑并行，背影被夕阳拉得极长，
像两把终于归鞘的剑，
也像两只终于归巢的鸿。
五、尾声
十月，草原深处，一座新起的毡帐外，
苏谧立于晨曦中，雪剑横于膝上，
剑脊“归安”二字映着朝阳，
仿佛振翅欲飞。
婴孩在她怀里熟睡，小嘴微张，
呼吸间带着乳香与夜露的清冷。
沈玠坐在她对面，以匕首削着一支鹰羽箭，
羽屑落在火里，噼啪作响。
远处，牧人的胡琴低低响起，
弦音苍凉，似在诉说旧朝遗事。
苏谧忽然抬手，指尖按住琴弦，
琴声戛然而止。
她轻声道：“听。”
风中有雁阵掠空，哀鸣如裂帛，
一声又一声，向北而去。
那是今年最后一批南归的鸿雁，
却在此刻折返，
仿佛草原尽头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们。
苏谧垂眸，抚过婴孩额心的朱砂痣，
声音低而坚定：“那就随它们，往北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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