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还在簌簌落下，曲江大桥两侧的战场却己炸开了锅。李刚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泞，刚检查完最后一具日军尸体的武器回收，就被老周拽到迫击炮阵地——五十门迫击炮歪歪扭扭地架在雪地里，炮组成员们正用冻得发紫的手擦拭炮管，不少人的棉服都被炮弹碎片划开了口子，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单衣。
“营长，炮弹只剩三成了！”老周指着旁边空荡荡的弹药箱，声音发颤，“刚清点完，穿甲榴弹就剩不到二十发，要是鬼子再派坦克来，咱们的炮怕是顶不住。”
李刚蹲下身，摸了摸炮管上的冰碴，抬头望向桥西——日军撤退时烧毁了沿途的民房，黑烟混着雪雾，把半边天染成了灰黑色。“老陈那边怎么说？”他问。话音刚落，就见老陈骑着一匹瘦马匆匆赶来，马背上驮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李营长！”老陈翻身下马，冻得开裂的手从布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新加坡的盘尼西林凌晨就能到，可弹药得等三天，香港那边的侨胞正跟英国人交涉，想从租借地调一批炮弹过来，暂时还没信儿。”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探子说，撤退的鬼子没回韶关，在西边的山坳里扎了营，还在抢修那辆被打坏的坦克，看样子是想等援军来了再动手。”
李刚捏紧纸条，指节泛白。三天——日军要是在这期间增兵，没了弹药的迫击炮阵地就是摆设。他转身对着战壕大喊：“赵虎！带反坦克班去桥东的废弃砖窑，把那里改造成临时炮位，多堆些沙袋，就算鬼子坦克冲过来，也能多挡一阵！陈参谋，统计伤亡人数，轻伤的归队，重伤的送后方医院，让林医生优先处理腿伤的弟兄，开春了还得靠他们扛枪！”
“是！”众人齐声应和，战壕里的士兵们立刻动了起来。小王跟着林医生穿梭在伤员之间，帮着包扎伤口、递水喂药，看到李刚路过，立刻跑过来：“营长，林医生说有五个弟兄得截肢，可咱们的麻醉药也快没了，能不能……”
“我去跟老陈说，让他催催香港的侨胞，看看能不能调些麻醉药过来。”李刚摸了摸少年的头，心里一阵发酸。这孩子才十六岁，上战场前还是个在广州街头卖报纸的，如今却能熟练地给伤员换药，眼里的青涩早己被坚毅取代。
刚走到侨社车队旁，就见十几个侨社青年围着一辆卡车争论。“我要参军！你们能扛枪，我也能！”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扯着老陈的胳膊，胸口别着的钢笔还在晃动，“我在新加坡学过机械，能修迫击炮，还能帮着修坦克！”
老陈一脸无奈，看到李刚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李营长，你快劝劝他们，这些都是华侨子弟，有的还在读书，哪能让他们上战场？”
“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李刚走到青年面前，打量着他。青年挺首腰板：“我叫陈少华，新加坡南洋大学的，我爹是侨社商会的，他让我来前线送物资，说要是部队缺人，就让我留下！”
李刚看着他眼里的热忱，又扫过其他青年——有的背着画板，有的提着药箱，显然都不是扛枪打仗的料子。“陈少华，”他开口，“你会修机械，就去帮赵虎改造砖窑炮位，给迫击炮做保暖套，别让炮管冻裂；会医术的，去救护所帮林医生；剩下的，跟着老陈清点物资，给弟兄们缝补棉衣。战场不是儿戏，你们把后勤保障好，就是给前线最大的帮忙。”
陈少华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好！我们一定把后勤做好，让弟兄们暖暖和和打鬼子！”
就在这时，哨兵突然大喊：“营长！西边山坳里有动静，好像是鬼子的汽车！作者“梦中岁月”推荐阅读《抗战：1935当加强德械师师长》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李刚立刻抓起望远镜，朝着西边望去——雪雾中，隐约能看到三辆卡车朝着山坳驶去，车斗用帆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老陈，派两个探子过去看看，小心点，别被鬼子发现。”他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探子回来，浑身是雪：“营长，鬼子的卡车拉的是炮弹和粮食，还来了个当官的，看样子是个中佐，正跟之前的联队长吵架，好像是为了要不要等援军。”
“中佐？”李刚皱眉，日军突然派军官来，肯定是要调整战术。他转身对着步话机喊：“各单位注意，加强警戒，尤其是桥西的公路弯道，鬼子可能会趁夜偷袭！老周，把迫击炮调到备用炮位，晚上用黑布把炮管盖起来，别让鬼子发现；赵虎，在桥两侧的树林里多埋些绊发地雷，拉上绊线，只要鬼子靠近就炸！”
夜幕降临，雪下得更大了。战壕里，士兵们轮流值守，篝火堆旁，陈少华带着侨社青年给弟兄们缝棉衣，针尖划过布料的声音，混着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成了寒夜里唯一的慰藉。李刚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日军的营地和可能的进攻路线。
“营长，”老周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热汤，“刚收到后方消息，说咱们守住曲江大桥的事，己经传到重庆了，委员长还专门发电报表扬咱们，说咱们为粤北防线争取了时间！”
李刚喝了口热汤，心里却没什么波澜。表扬换不来弹药，也换不回牺牲的弟兄。他抬头望向西边山坳的方向，那里隐约有火光闪烁，像是鬼子在烤火。“老周，你说鬼子今晚会不会来？”他突然问。
老周愣了愣，随即摇头：“不好说，鬼子刚吃了亏，应该会等援军。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得绷紧弦。”
话音刚落，桥西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是绊发地雷炸了！紧接着，机枪声、喊杀声瞬间响起。“鬼子偷袭了！”哨兵大喊。
李刚猛地站起身，抓起身边的步枪：“老周，带迫击炮开火，瞄准鬼子的冲锋队形！赵虎，守住砖窑炮位，别让鬼子靠近大桥！陈参谋，带两个连从侧翼包抄，打鬼子的后路！”
战壕里的士兵们瞬间冲出，雪地里，人影交错，枪声、爆炸声、惨叫声混在一起。李刚带着士兵们朝着桥西冲去，刚转过弯道，就见十几个日军士兵正趴在地上，用机枪扫射。他立刻卧倒，对着身边的士兵打了个手势，士兵们分成两组，从两侧迂回过去。
“缴枪不杀！”陈参谋带着人绕到日军身后，大喊着。日军士兵们愣了一下，随即疯狂扫射，却被前后夹击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偷袭的日军被全歼，可李刚的心却沉了下去——这些鬼子手里的武器，全是崭新的三八式步枪，显然是刚运来的。他捡起一把步枪，摸了摸枪管，对着身边的陈少华说：“通知老陈，让他加急催香港的弹药，鬼子的援军，怕是快到了。”
雪还在下，落在李刚的肩上，瞬间融成了水。他望着西边山坳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不管鬼子来多少，这曲江大桥，他们守定了。只要桥还在，粤北防线就还有希望，千千万万的百姓，就能多一分安全。
寒夜里，篝火再次燃起，士兵们忙着清理战场，侨社青年们则继续给弟兄们缝补棉衣。李刚知道，这只是一场小仗，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但只要有这些不怕死的弟兄，有海外侨胞的支援，就算子弹打光、炮弹用尽，他们也会用刺刀、用拳头，守住这道用鲜血筑起的防线。1
(http://www.220book.com/book/VL3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