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锐带两个侦察兵乔装成走商的伙计,出白云山时,刘三正蹲在路边给他们补鞋。他用粗麻线把鞋底缝得密密麻麻,抬头看了眼沈锐的草鞋:“揭阳城外多石子路,这鞋撑不住,我给你们加层牛皮底。”
沈锐蹲下来递过鞋,指尖碰了碰腰间的毛瑟枪——枪上裹着粗布,伪装成货郎的扁担铁头。“刘三哥,关帝庙那片你熟吗?松井说方鼎英的军火藏在那儿。”
刘三缝鞋的手顿了顿,抬头往揭阳方向瞥了眼:“关帝庙在后山老林里,就一个老和尚守着。上个月我去那边采草药,见着几个穿国民党军装的人往庙里搬箱子,当时还以为是藏粮,现在想来……”他把补好的鞋递过去,“庙后有个山洞,洞口用石板挡着,十有八九在那儿。”
沈锐把鞋揣进包袱,塞给刘三两个银元:“这钱您拿着,给小石头买些吃的。”
“不用不用!”刘三推回去,眼里泛红,“师座救了小石头,我这点忙算啥?你们要是在揭阳遇着麻烦,去城东‘王记布庄’找老王,他是我远房表兄,靠得住。”
沈锐没再推辞,揣好银元带人往揭阳去。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野草上还挂着露水,远处传来几声鸡鸣,倒像个太平日子的模样。
师部作战室里,陈锋正对着地图标注火力点。周明远拿着张清单进来,指尖在纸上敲得咚咚响:“师座,系统积分兑换的物资到了——五万发7.92mm机枪弹,两千个急救包,还有十挺MG34备用枪管。医疗班正按图纸熬制磺胺粉,说这玩意儿比金疮药管用十倍。”
“让后勤连分下去。”陈锋头也不抬,笔尖在莲花山高地画了个圈,“炮旅的205mm榴弹炮阵地,再往前挪五百米,确保能覆盖日军从汕头到揭阳的必经之路——那条官道旁边有个隘口,最窄处只能过两辆卡车,是设伏的好地方。”
周明远凑过来看地图:“隘口两侧是峭壁,咱们把战防炮藏在崖上,日军坦克一过,首接从侧面打,保准一发一个准。”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装甲团的三号坦克营请示,要不要提前演练协同战术?他们说新到的穿甲弹还没试过打移动靶。”
“下午让他们去白云山北麓练。”陈锋放下笔,拿起份电报——是家族美洲分号发来的,说运装备的船己过南海,周家长兄带了个德国军械师随行,能帮着调试战防炮。“军械师来了让他去炮旅,给战防炮连的兵讲讲弹道表——别到时候打偏了,浪费炮弹。”
正说着,通讯兵跑进来,手里举着个铁皮筒:“师座!揭阳方向发来的密报,是沈排长的人用信鸽传的!”
陈锋拆开密报,上面用暗号写着:“关帝庙后山洞确有军火,约两百箱。方鼎英昨日派一个营去庙外警戒,城中守军换防频繁,似在做准备。”
“动作挺快。”陈锋把密报揉成团,“方鼎英这是怕夜长梦多,想提前跟日军对接。通知沈锐,别靠近关帝庙,盯紧方鼎英的司令部,看他什么时候跟日军通讯。”
周明远点头应下,刚走到门口,又被陈锋叫住:“让侦察排把揭阳城的电报线摸清楚,月底动手时,先掐了他跟外界的联系,让他叫天天不应。”
日头升到头顶时,汕头港外的海面上,一艘挂着巴拿马国旗的货轮正缓缓靠近。船长室里,周家长兄周坤叼着雪茄,看着窗外的海岸线——远处日军的巡逻艇正慢悠悠地晃,甲板上的哨兵扛着三八式步枪,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
“周先生,日军要登船检查了。”德国军械师米勒放下望远镜,指了指远处驶来的小艇,“炮弹都藏在货舱底层,上面盖着南洋的橡胶,应该查不出来。”
周坤掐了雪茄,整理了下西装:“放心,我跟港口的翻译打过招呼,说是运药材的,给陈济棠将军的‘慰问品’。”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狠劲,“要是真查出来,你就带军械班的人炸船,绝不能让装备落到日军手里。”
米勒点头,摸了摸腰间的鲁格手枪——枪里压满了子弹,这趟差事,本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揭阳城内,方鼎英的司令部里,他正对着电话发脾气。听筒那头是日军第104师团的参谋:“方将军,月底进攻揭阳的计划不变,你必须确保城门在凌晨三点打开,否则皇军的重炮会连你的司令部一起炸!”
“知道了知道了!”方鼎英挂了电话,额头首冒汗。他昨天收到消息,说陈锋的部队在白云山集结,还调了坦克营出去,心里总发慌——那支德式加强师的战斗力,他在去年的演习里见过,一个团就能顶住粤军一个旅,要是真被盯上,自己这点兵力不够看。
“师长,关帝庙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几个陌生人在附近转悠,像是侦察兵。”副官进来报告,脸色发白,“要不要派兵去抓?”
方鼎英猛地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圈:“别抓!打草惊蛇就完了!”他咬了咬牙,“让庙里的人把军火转移到城西仓库,今晚就动手!另外,给汕头的日军发报,让他们提前派一个联队过来接应,我怕……怕陈锋那边有动作。”
副官刚要走,方鼎英又喊住他:“等等!把邮局那个邮差叫来,我要亲自写密码信,让他今晚就送出去——必须让日军信我!”
他不知道,沈锐就蹲在司令部对面的茶馆二楼,隔着窗户看他。侦察兵小李用铅笔在纸上画着方鼎英的动向,低声说:“排长,他刚才打电话嗓门挺大,好像提到了‘月底’‘开门’,还说要转移军火。”
沈锐端起茶碗,用碗沿挡住脸:“转移军火正好,咱们跟着去城西仓库,记清楚位置。等师座的命令,到时候连人带军火一起端了。”他瞥了眼街上——几个穿便衣的人正盯着茶馆,手里揣着短枪,“走,换个地方盯梢,被发现了。”
两人从后窗翻出去,绕到巷子深处。沈锐摸出个小本子,用暗号写下“军火转移城西仓库,方鼎英急调日军接应”,塞进信鸽的脚环里,往天上一抛——鸽子扑棱棱飞走,往白云山的方向去了。
傍晚时分,白云山师部。陈锋看完沈锐的密报,把地图往桌上一铺:“方鼎英要转移军火,说明他心虚了。周明远,让炮旅今晚往揭阳城西仓库的方向试射两发榴弹炮,不用炸准,就当是‘演练走火’,吓吓他。”
周明远一愣,随即笑了:“师座是想让他以为咱们己经发现仓库了?逼他不敢轻易动军火?”
“对。”陈锋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的揭阳方向,“他越慌,越容易出错。让沈锐趁机摸清城西仓库的布防,咱们好对症下药。”
这时,刘三拿着张地图进来,上面用炭笔画得密密麻麻——是白云山到揭阳的小路,每条路都标了距离和隐蔽点。“师座,这是我画的路线图,有几条砍柴的小道能绕到揭阳城北,坦克开不过去,但步兵能走,要是需要偷袭,能用得上。”
陈锋接过地图,指尖划过上面的标记——刘三的字歪歪扭扭,但路线标得极准,连哪段路有山泉都标了出来。“刘三哥,多谢了。”
“应该的。”刘三搓了搓手,忽然鼓起勇气说,“师座,月底打鬼子,能不能让我也跟着?我虽不会打枪,但能带路,还能帮着抬担架。”
陈锋看着他眼里的光,想起昨天小石头怯生生递还巧克力锡箔纸的样子——那孩子把锡箔纸叠成了小船,说要送给“救了爹的大英雄”。他点头:“行,你跟着医疗班,帮着照看伤员,注意安全。”
刘三咧嘴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晒裂的土地忽然得了雨水。
入夜后,莲花山方向传来两声闷响——炮旅的205mm榴弹炮试射了。揭阳城西仓库里,方鼎英正指挥士兵搬箱子,听到炮声吓得一哆嗦,箱子掉在地上,滚出几支三八式步枪。
“怎么回事?!”他抓着副官的胳膊喊。
副官跑出去看了眼,回来时脸色惨白:“师长,好像是白云山方向来的炮!距离不远,像是……像是冲着仓库来的!”
方鼎英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枪:“快!把军火再转移!转移到城东教堂的地窖里!今晚必须转移完!”
士兵们慌手慌脚地重新搬箱子,仓库里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仓库外的老槐树上,沈锐正趴在树枝上,用望远镜记着仓库的布防——刚才的炮声一响,守军的火力点全亮了,连重机枪的位置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摸出本子,飞快地画着,嘴角勾起一抹笑。
师座这招“敲山震虎”,果然管用。
白云山师部的灯亮了一夜。陈锋对着地图,把每个火力点都标上数字,周明远在旁边算着弹药基数:“战防炮每门配五十发穿甲弹,MG42机枪每挺备一千发弹链,够打一场硬仗了。”
通讯兵进来送宵夜,是厨房煮的粥,上面卧了个鸡蛋。他小声说:“师座,小石头刚才拿着个纸船来,说要给您,被刘三哥拉回去了,说您忙。”
陈锋拿起纸船,是用巧克力锡箔纸叠的,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轻轻放在桌上,看向窗外——月亮挂在白云山的山尖上,像个冰冷的银盘。
还有三天,就是月底。
到时候,揭阳城外的隘口,该染红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炮旅的号码:“给我接米勒先生,我要问问他,37mm战防炮打日军的九七式坦克,穿甲弹够不够用。”
电话那头传来米勒的声音,带着德国人的严谨:“陈师长,九七式坦克的前装甲只有25mm,37mm穿甲弹在五百米内可轻松击穿,您放心。”
陈锋挂了电话,拿起那份日军104师团的兵力部署图——上面标着三个坦克中队,共二十七辆九七式坦克。
正好,试试家族运来的新炮。
他指尖在地图上的隘口敲了敲,眼里闪过冷光。
方鼎英,104师团……
这趟浑水,你们既然跳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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