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
“害人精！”
“还我们孩子的命！”
一声声咒骂如刀子般刺向长孙无垢。她站在卫兵的盾墙后，看着眼前一张张扭曲的面孔，那些曾经跪在地上喊她“活菩萨”的人，现在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娘娘，我们必须撤退了！”卫率校尉一刀砍倒冲上来的流民，回头急声说道。
长孙无垢摇摇头，努力提高声音：“大家听我说！粥里真的没有毒！我和你们吃的是一样的！”
但她的声音完全被巨大的喧哗声淹没。
“骗子！你根本没吃！”
“我亲眼看见她倒掉了！”
人群中的煽动者立刻抓住机会，声嘶力竭地喊道：“她从来没有真正和我们一起吃过粥！都是做戏给我们看的！”
“对！她骗我们！”
“杀了这个假慈悲的毒妇！”
更多的石块和污物飞了过来。一块带着粪便的烂泥砸在长孙无垢的脸上，恶臭瞬间扑鼻而来。
“娘娘！”王德扑上去想要为她擦拭，却被她轻轻推开。
“不用。”长孙无垢任由那些污物挂在脸上，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悲伤。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哭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行了！”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那孩子因为腹泻而虚脱，小脸惨白如纸，在母亲怀里奄奄一息。
那妇人抬起头，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长孙无垢：“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他才七岁！七岁啊！你为什么要害他！”
长孙无垢看着那个孩子，看着他痛苦的小脸，心如刀绞。她想起自己的承乾，想起自己的丽质，如果是她的孩子躺在那里…
“我没有害他…”她的声音颤抖着，“我真的没有…”
“还在狡辩！”那妇人疯了一般冲向她，“还我儿子的命！”
卫兵立刻拦住了她，但她的咒骂声却更加刺耳：“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的孩子也不得好死！”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中了长孙无垢。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说你的孩子也不得好死！”那妇人继续恶毒地咒骂，“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老天爷也会报应到你儿子身上！”
“住口！”王德怒吼道，“你敢咒骂小殿下！”
但那妇人根本不理会，继续咒骂着：“让她也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让她的孩子也死得痛苦！”
长孙无垢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巨大的精神打击。
她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孩子，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想救他们，想让他们活下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那些她拼命想要拯救的人，现在却要咒骂她的孩子？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王德发现了她的异常。
长孙无垢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困难。
那是一种她从小就熟悉的感觉。
气疾。
长孙家族的遗传病症。
每当情绪激动或者过度劳累时，就会发作。
她努力想要控制呼吸，但越是努力，越是感觉喘不过气来。
“呼…呼…”她张着嘴，拼命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气，但感觉就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娘娘！”侍女们发现了她的异常，立刻围了上来。
“快！快扶娘娘坐下！”
“拿水来！”
但长孙无垢己经听不见她们的声音了。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响声。
眼前那些愤怒的面孔，那些咒骂的声音，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全都混在一起，像一场噩梦。
“我…我没有…”她想要解释，但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娘娘！”
“太子妃昏倒了！”
侍女们的惊呼声瞬间传遍了整个现场。
卫率校尉回头一看，立刻大惊失色：“保护娘娘！立刻撤退！”
但人群听到太子妃昏倒的消息，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疯狂。
“装的！她在装病！”
“别让她跑了！”
“杀了她！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数万人如潮水般涌来，卫兵们的防线岌岌可危。
“王总管！”校尉一边挥刀砍杀冲上来的流民，一边大喊，“立刻带娘娘走！我们挡不住了！”
王德抱起昏迷的长孙无垢，眼泪首流：“娘娘！娘娘您醒醒！”
但长孙无垢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快走！”侍女们护着王德，拼命向后撤退。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她要跑了！别让这个毒妇跑了！”
更多的流民不顾一切地冲向卫兵的防线。
最前面的几个卫兵己经被人海战术淹没，惨叫声此起彼伏。
“撤！全部撤退！”校尉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们且战且退，拼死护送着昏迷的长孙无垢向春明门方向撤去。
身后，数万愤怒的流民如潮水般追赶着，咒骂声震天动地。
“别让她跑了！”
“杀了这个害人精！”
“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而此时的长安城内，正在儿童乐园里和妹妹们玩耍的李玄，还不知道城外发生的一切。
他正抱着小丽质，教她如何操控那个新做的木偶，小丫头咯咯地笑着，天真无邪。
“大哥，这个小人好有趣！”丽质拍着小手，“它还会自己走路！”
“喜欢吗？”李玄宠溺地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大哥再给你做个更好玩的。”
“好！”丽质开心地抱住李玄的脖子，“大哥最好了！”
李玄笑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城外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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