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冷雾把社区老槐树裹得像团墨，树干上的裂纹渗着霜粒，风一吹，枯枝 “咔嗒” 响，像谁在暗处磨牙。林晚星蹲在树根旁，手里攥着那个刻字 “林” 字的小木盒 —— 盒面还沾着老槐树的泥土，指尖刚碰到锁孔里的铜锈，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凉意，不是雾里的冷，是母亲灰影特有的温度，像小时候母亲帮她捡掉在雪地里的糖时，指尖先碰到她手背的触感。
抬头时，道半透明的灰影正飘在槐树枝桠下。是母亲的轮廓，鬓角沾着点槐树叶的碎渣，透明的手里捧着张卷边的旧照片 —— 照片上是年轻的母亲，身边站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两人抱着个襁褓（像小时候的林晚星），背景是老槐树，照片边缘还粘着当时的槐花瓣。灰影的指尖泛着淡蓝微光，每把照片往林晚星面前递一次，她的指尖就寒一分，像攥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碎玻璃，寒意顺着血管爬，爬过掌心旧伤时，那道疤突然刺痛，比槐树枝的尖刺还让人发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得能扎破衣领，连呼吸都带着发颤的冷。
“妈，照片上的人…… 是我亲爸吗？” 林晚星轻声问，指尖的寒意渗进木盒的缝隙。灰影没说话，只是透明的 “脸” 转向社区入口，眼神里的忧色比上次在粮油店时更重，捏着照片的手突然松了，照片 “哗啦” 飘到地上，被冷雾卷着贴在树根上 —— 照片背面还写着半行字 “别信穿蓝工装的”，剩下的被槐树皮的汁液糊住，看不清。
林晚星刚要捡照片，社区入口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一道黑影冲过来，停在老槐树下。骑车的男人摘下头盔，露出道疤从嘴角划到耳根 —— 是张宏的远房表弟张磊，之前没在社区露过面，手里攥着把弹簧刀，刀身还沾着机油，眼神冷得像雾里的冰：“林小姐，找得我好苦 —— 你妈没告诉你，这木盒里的东西，能换你亲爸的命吧？”
灰影突然飘到林晚星身前，透明的手死死按住她的手背，凉意瞬间盖过指尖的寒，像母亲在说 “别碰他”。可张磊己经跳下车，弹簧刀 “啪” 地弹开，刀光在冷雾里闪了一下，扎在林晚星脚边的泥土里：“想知道亲爸是谁？先把木盒交出来 —— 里面记着他当年‘消失’的真相，还有张宏藏的最后一笔黑钱，对吧？”
“我亲爸到底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 林晚星的喉结上下滚了三次，掌心的旧伤被木盒的边角硌得更疼，指甲深深掐进疤痕里，血珠渗出来，沾在盒面的 “林” 纸上，把淡木色染成暗红。
张磊嗤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旧照片，指尖捏着照片边缘晃了晃：“你妈当年就是用这破照片骗你的 —— 说你亲爸‘走了’，其实是欠了张宏的钱，跑国外躲债了！” 他突然抬手，把照片往弹簧刀上划，“刺啦” 一声，照片被割成两半，穿蓝工装男人的半张脸飘落在冷雾里，纸屑像碎掉的希望，粘在他的鞋跟上，“你现在拿着这木盒，是想找亲爸认亲？还是想替你妈圆‘可怜人’的谎？”
照片的碎片被风卷得贴在槐树上，汁液把墨迹晕成黑团。林晚星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张磊手里的弹簧刀，太阳穴突然突突跳，像有小锤子在敲，眼前的碎片晃得她发晕 —— 她想起陈叔说的 “沈星河只是名义上的爸”，想起母亲藏木盒时的慌张，想起灰影刚才按住她手背的慌促，那些被割碎的不仅是照片，还有她对 “亲爸是好人” 的期待，扎得她心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槐树皮的涩味。
“你还记不记得这木盒？” 张磊突然伸手去抢林晚星手里的木盒，指尖刚碰到盒盖，就被她往后躲了过去。他恼羞成怒，抬脚就把地上的照片碎片往泥里踩，胶鞋的鞋底碾过母亲的半张脸，发出 “咯吱” 的脆响，“你妈藏这木盒藏了二十年，就是怕你知道亲爸是个‘逃兵’！怕你知道他为了躲债，连你出生都没回来！”
泥土裹着照片碎片，变成黑乎乎的一团。林晚星的指尖突然发力，指甲掐进掌心的血珠里，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 不是难过，是怒，怒张磊把母亲的隐瞒当笑话，怒他用亲爸的 “消失” 当羞辱的工具，怒自己到现在还只能看着旧物被糟蹋。她刚要冲过去抢木盒，张磊就用弹簧刀挡住她：“急什么？你亲爸现在在我手里 —— 他在郊区的旧仓库，没了这木盒里的‘信物’，他撑不过今天晚上。”
郊区仓库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汽车鸣笛声，像张磊的同伙在催。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攥着木盒的手泛白到指节发青，旧伤的血把盒盖染得更红：“张磊，你别伤害我亲爸！木盒可以给你，但你得先让我见他，确认他没事！”
“见他？可以。” 张磊往后退了半步，指了指摩托车的后座，“但你得一个人跟我走 —— 你要是敢带苏哲或者警察，我就把你亲爸锁在仓库里，让他跟这木盒里的秘密一起烂掉。”
林晚星攥着木盒，刚要跨上摩托车，冷雾里突然传来苏哲的声音：“晚星，别去！他在骗你！”
苏哲举着手电筒冲过来，身后跟着王警官和两个警察，光束扫过张磊的脸，把他嘴角的疤照得格外清晰。他冲到林晚星身边，把她护在身后，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照片碎片，手背死死抵住张磊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张磊，你以为你能跑掉？张宏己经把你供出来了，你就是想拿木盒换跑路的钱！”
张磊的脸色瞬间变了，却还是硬撑着：“少废话！我手里有她亲爸，你们敢动我？” 他挥刀朝苏哲刺过来，灰影突然飘到他脚边，透明的手轻轻勾住他的裤脚 —— 张磊脚一麻，踉跄着后退一步，弹簧刀差点掉在地上。
“晚星，快打开木盒！” 苏哲趁机抓住张磊的手腕，“里面肯定有你亲爸的线索，张磊根本没找到他！”
林晚星反应过来，赶紧掏出之前陈叔给的铜钥匙，插进木盒的锁孔。“咔嗒” 一声，锁开了 —— 里面没有黑钱，只有一本泛黄的日记，还有个小小的银色怀表。日记第一页写着 “给晚星，亲爸叫林建国，当年是被张宏陷害才逃的”，是母亲的字迹，旁边还贴着张林建国的单人照，和旧照片上穿蓝工装的男人一模一样。
“林建国……” 林晚星的声音发颤，指尖摸着怀表的外壳 —— 上面刻着个 “星” 字，和她名字里的 “星” 一样，“我亲爸叫林建国？他是被陷害的？”
张磊的挣扎力道突然变小，警察趁机给他戴上手铐。他看着日记，眼神里满是不甘：“不可能！张宏说林建国早就死了，木盒里藏的是黑钱！”
“你被张宏骗了！” 王警官蹲下来，捡起地上的日记，“林建国三年前就回国了，一首在找你们母女，还帮警方收集张宏的证据，我们早就联系上他了！”
这句话像惊雷，炸得林晚星手里的怀表差点掉在地上。灰影飘到日记旁，透明的手轻轻碰了碰林建国的照片，指尖的微光变成了暖，像母亲在说 “没骗你，是真的”。林晚星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怀表上，晕开了表盖内侧的小字 ——“晚星，爸爸等你找到我”，是林建国的字迹。
警察把张磊押出去时，林晚星突然想起什么，翻开日记的最后一页 —— 上面写着 “建国说，找到晚星后，就去老地方等她”，“老地方” 三个字被圈了起来，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槐树叶，显然是指社区的老槐树。
“苏哲，我亲爸会不会在老槐树下等我？” 林晚星的心跳得飞快，指尖攥着怀表，掌心的旧伤又开始疼。她抬头看向老槐树的枝桠，冷雾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像在朝她挥手。
苏哲点了点头，陪着她往槐树下走。灰影飘在前面，透明的手轻轻指着树干的方向，像是在引路。走到树干旁，林晚星轻轻敲了敲树皮 —— 里面传来轻微的回音，是有人在里面！
“爸？是你吗？” 林晚星的声音发颤，指尖的怀表硌得掌心发疼。
树皮后面的人没说话，只是递出来一张纸条，从裂缝里塞出来 —— 上面写着 “晚星，我在里面，别叫人，我有话跟你说”，是林建国的字迹，旁边还沾着点槐树皮的汁液。
林晚星刚要伸手去推树皮，手机突然响了，是条匿名短信：“别信里面的人！他不是林建国，是张宏的最后同伙，想骗你打开怀表！怀表里面有定位器，打开就会引来更多人！”
短信的末尾附了张照片 —— 树皮后面的人穿着林建国的蓝工装，却露出了手腕上的纹身，和张宏的纹身一样！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沉，赶紧往后退：“苏哲，别靠近！里面的人是假的！”
苏哲掏出手机给王警官发消息，让他赶紧派人来检查树干。警察很快赶来，用工具撬开树皮 —— 里面果然是个陌生男人，穿着偷来的蓝工装，手里攥着个定位器，正是怀表的形状。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假林建国被警察按住，一脸不甘心，“张宏说这招肯定能骗到她！”
林晚星攥着怀表，手心的汗把表壳打湿了。她看着灰影飘在假林建国身边，透明的手轻轻摇了摇，像是在说 “早知道是假的”。就在这时，怀表突然 “咔嗒” 响了一声，表盖自动弹开 —— 里面不仅有林建国的照片，还有张小小的纸条，写着 “真正的老地方是市医院旧楼的顶楼，我在那等你”，是林建国的字迹，还带着淡淡的槐花香。
“市医院旧楼顶楼……” 林晚星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指尖捏着纸条，指节泛白，“我亲爸真的在那？”
苏哲凑过来看纸条，脸色变了变：“市医院旧楼顶楼很危险，之前沈星河在那设过陷阱，我们得小心。”
林晚星点了点头，跟着苏哲往市医院旧楼走。冷雾还没散，路上的梧桐叶沾着霜粒，踩上去 “沙沙” 响。灰影跟在她身后，透明的手紧紧攥着，指尖泛着惨白的微光，像是在害怕什么。
快到市医院旧楼时，灰影突然停住，透明的手指向顶楼的方向 —— 那里亮着一盏灯，像个小小的星星。林晚星的心跳得飞快，后颈的汗毛又竖起来：“苏哲，你说…… 上面真的是我亲爸吗？会不会还有陷阱？”
苏哲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些：“别担心，我们跟王警官说好了，他们在楼下埋伏，只要有危险，就冲上去。”
林晚星攥着怀表和纸条，一步步往顶楼走。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照在她的帆布鞋上，留下忽长忽短的影子。快到顶楼门口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像在哼母亲常唱的童谣 —— 是林建国的声音！
她刚要推开门，灰影突然飘到她面前，透明的手死死按住她的胳膊，指尖的微光变成了冷，像是在说 “里面有危险”。林晚星的心跳得更快了，指尖的怀表硌得掌心发疼 —— 里面真的是亲爸林建国吗？还是又一个陷阱？顶楼的灯忽闪了一下，童谣的声音突然停了，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晚星，进来吧，爸爸等你很久了。”
林晚星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推开门。她看着掌心的怀表，又看了看身边的灰影，突然明白 —— 这场关于亲爸的寻找，终于要到尽头了，可尽头等待她的，到底是亲人团聚的温暖，还是又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顶楼的风裹着寒意吹过来，掀动了她手里的纸条，“老地方” 三个字在灯光下晃着，像个没说破的谜。
(http://www.220book.com/book/VLY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