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台风裹着碎冰碴，砸在市医院旧楼的栏杆上，发出 “叮叮” 的脆响，像谁在暗处弹着断弦的琴。林晚星攥着那只刻镯 “星” 字的银怀表，指尖刚碰到表盖内侧的字迹，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凉意 —— 不是风里的冷，是母亲灰影特有的温度，像小时候冬夜母亲帮她暖脚前，先试探她脚背凉不凉的触感。
抬头时，道半透明的灰影正飘在天台中央。是母亲的轮廓，鬓角沾着天台的灰尘，透明的手里捏着段细银链 —— 正是怀表上脱落的表链，链节上还缠着根细毛线（是母亲织围巾时掉的）。灰影的指尖泛着淡蓝微光，每把表链往林晚星面前递一次，她的指尖就寒一分，像攥着块刚从雪堆里挖出来的银片，寒意顺着血管爬，爬过掌心旧伤时，那道疤突然刺痛，比栏杆上的冰碴还让人发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得能扎破衣领，连呼吸都带着发颤的冷。
“妈，我亲爸…… 真的在这吗？” 林晚星轻声问，指尖的寒意渗进怀表的缝隙。灰影没说话，只是透明的 “脸” 转向天台角落，眼神里的忧色比上次在老槐树下时更重，捏着表链的手突然松了，银链 “哗啦” 掉在地上，连接滚到栏杆边 —— 那里绑着个人，蓝工装的衣角露在外面，正是林建国常穿的款式。
林晚星刚要冲过去，天台入口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撞开铁门，手里攥着根生锈的钢管，管身上还沾着蓝工装的纤维 —— 是张宏的余党赵强，之前假扮林建国的同伙，眼神冷得像天台的冰：“林小姐，来得挺准时 —— 你妈没告诉你，你亲爸现在是我手里的‘筹码’吧？”
灰影突然飘到林晚星身前，透明的手死死按住她的手背，凉意瞬间盖过指尖的寒，像母亲在说 “别冲动”。可赵强己经走过来，刚管 “哐当” 砸在地上，震得冰碴簌簌往下掉，碎渣落在林晚星的帆布鞋上，凉得她脚趾蜷缩：“想救你亲爸？先把怀表交出来 —— 里面藏着张宏团伙的罪后罪证，还有你亲爸帮警方做事的记录，对吧？”
“你把我爸怎么样了？” 林晚星的喉结上下滚了三次，掌心的旧伤被怀表的边角硌得更疼，指甲深深掐进疤痕里，血珠渗出来，沾在表盖的 “星” 字上，把银面染成暗红。
赵强嗤笑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件蓝工装 —— 正是林建国的旧工装，袖口还缝着块补丁（是母亲当年补的），他指尖捏着衣领晃了晃：“你亲爸？他现在就是条丧家犬！当年被张宏陷害，跑国外躲了二十年，回来还敢帮警方收集证据，真是活腻了！” 他突然抬手，把工装往地上摔，穿着马丁靴的脚狠狠碾上去，鞋底的纹路嵌进布料里，把补丁压得变了形，棉线像碎掉的希望，粘在他的鞋跟上，“你现在拿着这怀表，是想替你爸赎罪？还是想跟警察联手，把我们这些‘兄弟’都送进监狱？”
工装被碾得发皱，补丁处的棉线断成一截截。林晚星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赵强手里的钢管，太阳穴突然突突跳，像有小锤子在敲，眼前的棉线碎片晃得她发晕 —— 她想起日记里母亲写的 “建国是被陷害的”，想起怀表内侧 “晚星，爸爸等你” 的字迹，想起灰影刚才按住她手背的慌促，那些被碾碎的不仅是工装，还有她对 “亲爸能平安团聚” 的期待，扎得她心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你还记不记得这封信？” 赵强突然从夹克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纸 —— 是林建国写给晚星的信，里面写着 “等爸爸找到你，就带你去吃小时候爱吃的糖糕”，边角还沾着林建国的指纹，“你爸写这信时，还跟警方说‘要保护晚星’，结果转头就被我抓住，真是可笑！” 他抬手就把信纸往钢管上缠，用力一扯，“刺啦” 一声，信纸被撕成两半，一半飘落在栏杆上，墨迹被风吹得晕开成黑团，“你和你爸都是一路货色 —— 表面装得可怜，背地里全是算计！”
信纸的碎片被风卷得贴在林晚星的袖口上，痒得她后颈的汗毛竖得更紧。她的指尖突然发力，指甲掐进掌心的血珠里，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 不是难过，是怒，怒赵强把父亲的牵挂当笑话，怒他用信纸当羞辱的工具，怒自己只能看着亲人的东西被糟蹋。她刚要冲过去抢怀表，赵强就用钢管抵住林建国的脖子：“急什么？你爸的命在我手里 —— 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他推下去！这天台离地面十几米，摔下去可就没救了！”
天台角落传来林建国的闷哼，蓝工装的领口被赵强拽得发紧，脸色憋得通红。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攥着怀表的手泛白到指节发青，旧伤的血把表盖染得更红：“赵强，你别伤害我爸！怀表可以给你，但你得先放了他，让他走下天台！”
“放他？可以。” 赵强往后退了半步，指了指天台的出口，“但你得一个人把怀表送过来 —— 你要是敢叫苏哲或者警察，我现在就推他下去！”
林晚星攥着怀表，一步步往赵强走过去。风越来越大，把她的头发吹得乱舞，怀表在手里晃着，表盖内侧的字迹闪着冷光。灰影跟在她身后，透明的手时不时飘到她前面，帮她挡掉吹过来的冰碴，指尖的寒意慢慢变暖，像母亲在说 “别怕，妈在”。
离赵强还有三步远时，林晚星突然停住：“你先松开我爸的衣领，我看见他快喘不过气了！”
赵强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林建国憋红的脸，犹豫着松了松手。就在这瞬间，灰影突然飘到赵强脚边，透明的手轻轻勾住他的裤脚 —— 赵强脚一麻，踉跄着后退一步，钢管差点掉在地上。
“晚星！动手！” 苏哲的声音从天台入口传来，手里举着手电筒，身后跟着王警官和几个警察，光束扫过赵强的脸，把他嘴角的狠劲照得格外清晰。
赵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还是死死拽住林建国的胳膊，把钢管架在他的脖子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推他下去！”
苏哲冲到林晚星身边，把她护在身后，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上的工装碎片，手背死死抵住赵强的钢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赵强，你己经被包围了！张宏己经被判了刑，你就算拿到怀表也跑不掉，不如趁早投降，还能从轻处理！”
警察趁机围上来，形成个半圆，慢慢缩小范围。赵强的呼吸变得急促，拽着林建国往栏杆边退：“我不投降！我要是进去了，我老婆孩子怎么办？张宏答应过我，拿到证据就给我钱让我跑路！”
“张宏在骗你！” 林建国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他早就把你的钱转走了，还跟警方说你是主谋！你现在投降，还有机会见你老婆孩子！”
赵强的手突然抖起来，钢管晃了晃，差点砸到自己。灰影趁机飘到他身后，透明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 —— 赵强手一麻，钢管 “哐当” 掉在地上。警察赶紧冲上去，按住他的胳膊，给他戴上手铐。
林晚星跑过去，扶住林建国的胳膊，指尖的血沾在他的蓝工装上，暖得林建国眼泪掉下来：“晚星，对不起，爸让你受委屈了。”
灰影飘在他们父女身边，透明的手轻轻搭在两人的肩膀上，指尖的微光变成了暖，像在说 “终于团聚了”。苏哲走过来，帮林建国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掌心的温度透过绳子传过去：“林叔叔，你没事吧？我们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建国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递给林晚星：“这里面有你小时候的东西，爸一首带在身上，想等找到你就给你。”
林晚星打开布包，里面有个小小的布偶 —— 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兔子布偶，耳朵上还缝着块小红布（是母亲用她的旧衣服改的），旁边还有张泛黄的照片，是她三岁时坐在林建国肩头的样子，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爸……” 林晚星的声音发颤，指尖摸着布偶的耳朵，掌心的旧伤又开始疼，眼泪掉在布偶上，晕开了小红布的颜色。
林建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还有件事，爸得跟你说 —— 当年帮张宏做账的，除了陈叔他们，还有个‘内鬼’在社区里，一首没露面。他知道你手里有怀表，还知道你和苏哲开的药房，最近可能会找你麻烦。”
这句话像惊雷，炸得林晚星手里的布偶差点掉在地上。苏哲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让她稍微清醒了些：“林叔叔，你知道这个内鬼是谁吗？有什么特征？”
林建国皱着眉，想了想：“我只知道他在社区里开了家小店，平时跟你们走得挺近，还帮过你们…… 具体是谁，我还没查到，只知道他手腕上有个小小的‘星’形纹身，跟你怀表上的一样。”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缩，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指尖攥着怀表的手越来越紧，旧伤的血把表链染得发红 —— 社区里开小店、帮过他们、手腕有星形纹身，这些特征像拼图一样，在她脑子里打转：是粮油店的陈叔？不对，陈叔己经被抓了；是小卖部的李叔？也不对，李叔是被逼的…… 难道是之前没注意到的人？
就在这时，林晚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条匿名短信：“别找内鬼了 —— 我己经在药房等你了，想知道我是谁，就一个人来。布包里有我放的‘礼物’，别带苏哲，不然你爸的旧伤会再复发。”
短信的末尾附了张照片 —— 药房的橱窗被撬开一条缝，里面摆着的保温桶（苏哲送粥的那只）旁边，放着个小小的药瓶，正是林建国常吃的降压药，瓶身还贴着张纸条 “内鬼留”。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沉，赶紧检查布包 —— 里面果然多了个小药瓶，和照片上的一样，瓶底还刻着个 “星” 字。灰影突然飘到布包旁，透明的手紧紧按住药瓶，指尖泛着惨白的微光，像是在害怕什么。
“晚星，别去！是陷阱！” 苏哲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些，“我们跟王警官说，让他派人去药房埋伏，内鬼肯定是想骗你单独去！”
林晚星点了点头，跟着苏哲、林建国往药房走。天台的风还在吹，把布偶的耳朵吹得晃来晃去。灰影跟在她身后，透明的手紧紧攥着，指尖泛着冷光，像是在提醒她危险。
快到药房时，林晚星瞥见橱窗里的保温桶，突然想起什么 —— 之前帮过他们的人里，有谁会用这种降压药？又有谁手腕有星形纹身？她的心跳得飞快，后颈的汗毛又竖起来：“苏哲，你说…… 会不会是社区诊所的王医生？他之前帮过我妈复诊，还开过低血压的药……”
苏哲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王医生看着挺和善的，不像内鬼…… 但也不能排除，我们得小心。”
林晚星攥着布包和怀表，一步步往药房走。药房的灯亮着一盏，从橱窗缝里能看见个模糊的身影，正坐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个东西，像是在摆弄怀表。灰影突然飘到药房门口，透明的手死死挡住她的去路，指尖的微光变成了冷，像是在说 “里面的人很危险”。
她刚要推开门，里面的人突然说话了，声音很熟悉：“晚星，别躲了，我知道你来了 —— 你手里的怀表，其实是我当年送给你妈的，你亲爸都不知道这件事。”
林晚星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冻住了 —— 这个声音，是社区诊所的王医生！他真的是内鬼？可他为什么要帮他们？怀表又是怎么回事？她看着掌心的怀表，又看了看身边的灰影，突然明白 —— 这场关于内鬼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王医生的背后，可能还藏着更可怕的秘密。药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灯光忽明忽暗，像在等着她走进这个早就设好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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