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冷雾把便民药房的玻璃门裹成磨砂状，柜台后的应急灯亮着微弱的暖光，却照不暖空气里的寒意。林晚星站在门口，手里攥着父亲林建国的旧布偶 —— 兔子布偶的耳朵还沾着天台的灰尘，指尖刚碰到缝补的小红布，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凉意，不是雾里的冷，是母亲灰影特有的温度，像小时候冬夜母亲帮她掖被角时，指尖蹭过她手背的触感。
抬头时，道半透明的灰影正飘在柜台中央。是母亲的轮廓，鬓角沾着点药房的甘草粉，透明的手里抱着那只兔子布偶，另一只手捏着怀表的断链 —— 链节上还缠着她织围巾时掉的毛线。灰影的指尖泛着淡蓝微光，每把布偶往林晚星面前递一次，她的指尖就寒一分，像攥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棉花，寒意顺着血管爬，爬过掌心旧伤时，那道疤突然刺痛，比应急灯的冷光还让人发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得能扎破衣领，连呼吸都带着发颤的冷。
“妈，王医生…… 真的在里面吗？” 林晚星轻声问，指尖的寒意渗进布偶的绒毛里。灰影没说话，只是透明的 “脸” 转向柜台后的黑影，眼神里的忧色比上次在天台时更重，抱布偶的手突然松了，布偶 “哗啦” 掉在柜台上，露出下面压着的降压药瓶 —— 正是林建国常吃的那种，瓶身贴着张纸条 “内鬼留”，是王医生的字迹。
林晚星刚要捡布偶，柜台后的黑影突然站起来，手里攥着那只刻着 “星” 字的银怀表，正是林晚星落在天台的。是社区诊所的王医生，白大褂上沾着药房的药粉，眼神冷得像雾里的冰：“林小姐，来得挺准时 —— 你妈没告诉你，这怀表其实是我当年送给她的吧？”
灰影突然飘到林晚星身前，透明的手死死按住她的手背，凉意瞬间盖过指尖的寒，像母亲在说 “别靠近”。可王医生己经走过来，怀表 “啪” 地拍在柜台上，表盖弹开，露出里面林建国的照片：“你以为你爸是好人？他当年躲在国外，让你妈一个人扛下所有，连你生病都没回来过 —— 这怀表，还是我看着你妈哭着藏起来的。”
“你为什么要帮张宏？为什么要骗我们？” 林晚星的喉结上下滚了三次，掌心的旧伤被布偶的边角硌得更疼，指甲深深掐进疤痕里，血珠渗出来，沾在布偶的小红布上，把淡红色染成暗红。
王医生嗤笑一声，弯腰捡起柜台上的兔子布偶，指尖捏着布偶的耳朵晃了晃：“骗你们？我帮你妈复诊、给你爸开降压药，哪次不是真心的？可你们呢？拿着我给的便利，转头就帮警方查张宏 —— 你妈当年要是跟了我，哪会受这么多苦？” 他突然抬手，把布偶往地上摔，穿着皮鞋的脚狠狠碾上去，鞋底的纹路嵌进绒毛里，把小红布压得变了形，棉絮像碎掉的牵挂，粘在他的鞋跟上，“你现在抱着这破布偶，是想跟你爸认亲？还是想替你妈圆‘苦情’的谎？”
布偶被碾得发皱，耳朵掉下来一只，棉絮露在外面。林晚星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王医生手里的怀表，太阳穴突然突突跳，像有小锤子在敲，眼前的棉絮碎片晃得她发晕 —— 她想起父亲说的 “内鬼手腕有星形纹身”，低头看向王医生的手腕，果然有个淡青色的 “星” 字纹身，和怀表上的一模一样；想起母亲灰影刚才按住她手背的慌促，那些被碾碎的不仅是布偶，还有她对 “社区医生是好人” 的信息，扎得她心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药粉的呛味。
“你还记不记得这怀表？” 王医生突然把怀表往林晚星面前递，指尖捏着表链的断口，“你妈当年跟我说，这怀表是‘最重要的东西’，结果转头就给了你爸 —— 我守了她二十年，还不如一个逃兵！” 他抬手就把怀表往药柜上砸，“哐当” 一声，表盖摔裂，里面的照片掉出来，王医生抬脚就碾，“你和你爸、你妈，都是一路货色 —— 只知道利用别人的真心，从来不会回头看！”
怀表的碎片溅在林晚星的帆布鞋上，冰凉的金属硌得她脚趾蜷缩。她的指尖突然发力，指甲掐进掌心的血珠里，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 不是难过，是怒，怒王医生把母亲的隐忍当背叛，怒他用怀表和布偶当羞辱的工具，怒自己一首错信了这个 “好心人”。她刚要冲过去抢怀表碎片，王医生就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药瓶，是林建国的降压药：“急什么？你爸的药在我手里 —— 他要是没这药，旧伤复发可就没救了！”
药房外传来林建国的咳嗽声，像降压药快吃完的样子。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攥着布偶碎片的手泛白到指节发青，旧伤的血把碎片染得更红：“王医生，你别伤害我爸！怀表碎片可以给你，但你得先把药还给我，让我爸吃了！”
“还药？可以。” 王医生往后退了半步，指了指药房的里屋，“但你得一个人跟我进去 —— 你要是敢叫苏哲或者警察，我就把药扔进下水道，让你爸等着疼死！”
林晚星攥着布偶碎片，刚要走进里屋，冷雾里突然传来苏哲的声音：“晚星，别去！他在里屋装了陷阱！”
苏哲举着手电筒冲过来，身后跟着林建国和王警官，光束扫过王医生的脸，把他手腕的星形纹身照得格外清晰。他冲到林晚星身边，把她护在身后，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上的布偶碎片，手背死死抵住王医生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王医生，你以为你能跑掉？我们早就盯着你了 —— 你手腕的纹身、你给张宏传消息的记录，警方都查到了！”
王医生的脸色瞬间变了，却还是硬撑着：“少废话！我手里有她爸的药，你们敢动我？” 他挥拳朝苏哲打过来，灰影突然飘到他脚边，透明的手轻轻勾住他的裤脚 —— 王医生脚一麻，踉跄着后退一步，药瓶差点掉在地上。
“爸，你没事吧？” 林晚星赶紧扶住林建国，指尖的血沾在他的蓝工装上，暖得林建国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晚星，别担心爸。”
王警官趁机围上来，手里举着证件：“王医生，你涉嫌协助张宏洗钱、威胁他人安全，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王医生的呼吸变得急促，突然抓起柜台上的怀表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别过来！我要是进去了，你们永远别想知道‘先生’是谁！他才是张宏背后真正的老板，还在社区里藏着！”
“‘先生’？”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缩，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你说的‘先生’是谁？他在哪？”
王医生的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眼神飘向药房的暗格：“他…… 就在你们身边，你们却一首没发现。这暗格里有他的信物，你们要是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们信物是什么！”
灰影突然飘到暗格旁，透明的手轻轻碰了碰暗格门，指尖的微光变成了冷，像是在说 “里面很危险”。苏哲看出不对劲，悄悄给王警官使了个眼色，王警官慢慢靠近暗格，突然拉开门 —— 里面没有信物，只有个小小的录音笔，正在播放王医生和 “先生” 的对话：“…… 等拿到怀表，就把林晚星父女引到旧仓库，做掉他们……”
王医生的脸色瞬间惨白，挣扎着要跑，警察赶紧冲上去，按住他的胳膊，给他戴上手铐。他被押着往外走时，突然回头，盯着林晚星手里的布偶碎片：“你们别得意！‘先生’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知道你妈还留着最后一样东西，就在……”
话没说完，就被警察拽出了药房。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弯腰捡起地上的录音笔，指尖的寒意还没散 ——“先生” 到底是谁？母亲还留着什么东西？这些疑问像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
林建国走过来，拍了拍林晚星的肩：“晚星，别害怕，有爸在，还有苏哲和警方，我们一定能找到‘先生’。”
苏哲接过录音笔，反复听着对话：“‘先生’的声音经过变声，听不出来是谁，但他提到‘母亲留的最后一样东西’，会不会是之前那个小木盒里的东西？”
林晚星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刻着 “林” 字的小木盒 —— 之前没敢完全打开，现在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日记和怀表，还有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 “‘先生’喜欢在社区广场的老槐树下下棋”，是母亲的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棋盘。
“社区广场的老槐树……” 林晚星的心跳得飞快，指尖捏着纸条，指节泛白，“我们之前在老槐树下找过亲爸，难道‘先生’当时就在附近？”
就在这时，林晚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条匿名短信：“别找‘先生’了 —— 你们要找的东西，在老槐树的树洞里。今晚三点前去拿，别带警察，不然你们永远见不到林建国的老朋友。”
短信的末尾附了张照片 —— 老槐树的树洞里露出个小小的布包，上面绣着个 “星” 字，和林晚星名字里的 “星” 一样。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沉，赶紧看向林建国：“爸，你在社区有老朋友？”
林建国皱着眉，想了想：“有个老周，以前跟我一起在工厂上班，后来听说去社区广场下棋了…… 难道他被‘先生’抓了？”
苏哲掏出手机给王警官发消息，让他派人去老槐树周围埋伏：“我们先去老槐树，王警官他们在后面跟着，只要‘先生’的人出现，就动手！”
林晚星点了点头，攥着小木盒和录音笔，跟着苏哲、林建国往社区广场走。冷雾还没散，老槐树的枝桠像张黑网，罩在地上。灰影跟在她身后，透明的手紧紧攥着，指尖泛着惨白的微光，像是在害怕什么。
走到老槐树下，林晚星蹲下来，往树洞里摸 —— 果然摸到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小小的象棋，上面刻着个 “帅” 字，棋子底部写着 “周”，是老周的信物。
“老周……” 林晚星的声音发颤，指尖摸着象棋，掌心的旧伤又开始疼。
灰影突然飘到树洞里，透明的手轻轻碰了碰洞壁，指尖的微光变成了暖，像是在说 “里面还有东西”。林晚星又往里摸，掏出张纸条，上面写着 “‘先生’是社区棋社的李老师，他手里有老周的降压药”，是老周的字迹，还沾着点墨水。
“李老师？” 林建国的脸色变了，“他是我以前的棋友，平时看着很和善，怎么会是‘先生’？”
就在这时，社区广场的灯突然亮了，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站在棋桌旁，手里攥着个药瓶，正是老周的降压药 —— 是李老师！他笑着朝林晚星挥手：“晚星，我等你很久了 —— 你手里的象棋，是老周的吧？想救他，就把小木盒给我。”
林晚星的心跳得飞快，后颈的汗毛又竖起来。她看着李老师手里的药瓶，又看了看身边的灰影 —— 灰影正飘在李老师身后，透明的手紧紧按住他的胳膊，指尖的微光泛着冷，像是在阻止他。
“李老师，你为什么要抓老周？为什么要帮张宏？” 林晚星的声音发颤，指尖攥着小木盒，掌心的旧伤疼得更厉害。
李老师的笑突然变得阴冷，抬手把药瓶往地上摔：“帮张宏？我是在帮我自己！你妈当年害我丢了工作，我现在就要让你们父女付出代价！老周在旧仓库，你们要是敢带警察，他就没命！”
说完，李老师转身往旧仓库跑。苏哲赶紧拉住林晚星：“别追！是陷阱！王警官他们己经去旧仓库了，我们等消息！”
林晚星点了点头，却看着地上的药瓶碎片发愣 —— 李老师真的是 “先生” 吗？他说母亲害他丢了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老周，他在旧仓库会不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灰影突然飘到林晚星面前，透明的手轻轻指着小木盒，指尖的微光裹着盒子，像是在说 “里面有真相”。林晚星打开小木盒，发现日记的最后一页夹着张旧照片 —— 是母亲和李老师的合影，两人站在工厂门口，母亲手里拿着份文件，旁边写着 “李老师挪用公款，我举报了他”，是母亲的字迹。
“原来…… 是这样……” 林晚星的眼泪掉下来，砸在照片上。可还没等她平复情绪，手机又收到条短信，是匿名号码：“李老师只是幌子，我才是真正的‘先生’—— 你妈留的最后一样东西，能治你爸的旧伤，想知道在哪，就来市医院旧楼的地下室。”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沉，她看着短信，又看了看身边的灰影 —— 灰影的 “脸” 变得忧色重重，透明的手指向市医院旧楼的方向，像是在说 “那里才是真正的危险”。她不知道真正的 “先生” 是谁，不知道地下室里等着她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母亲留的东西能不能救父亲 —— 冷雾里的老槐树还在晃，像在裹着这个没说破的秘密，等着她走进又一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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