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玄铁工坊后院的积雪还没化透，却己堆起座嶙峋的 “废品山”。生锈的马掌层层叠叠码到半人高，断弦的牛角弓像枯树枝般插在其间，还有些裂了缝的青花瓷瓶、缺了腿的铜香炉，被工匠们分门别类归置着，在料峭的春寒里泛着陈旧的光。沈青芜踩着薄雪走过去，皮靴碾过碎铁屑，发出细碎的 “咯吱” 声，像是在清点一笔隐形的财富。
“青芜姐，系统又跳提示了！” 苏砚抱着个沉甸甸的木箱从库房跑出来，少年额角冒着热汗，鼻尖冻得通红，箱底的铜锁磕在青石板上，发出 “哐当” 的脆响。他将木箱往 “废品山” 旁一放，掀开盖子 —— 里面竟是些扭曲的金属残片，黑黢黢的像烧焦的树枝，仔细看才能辨认出是匕首、箭镞的残骸，边缘还沾着暗红的锈迹。“这是从靖王府地窖清出来的毒器，周大哥说上面的毒都刮干净了，能换不少积分呢！”
沈青芜的指尖刚触到那些残片，眼前就弹出半透明的系统光屏。淡蓝色的光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正在飞速跳动：【检测到含毒金属残片 ×137，可回收积分 + 3240；破损玄铁匕首柄 ×7，可回收积分 + 890；锈蚀青铜箭镞 ×21，可回收积分 + 560……】
她抬手在光屏上轻点，“回收” 二字亮起的瞬间，木箱里的残片凭空消失，光屏顶端的总积分数字猛地跳了一大格 ——3865217。
“好家伙，这就快西百万了？” 苏砚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前儿拆那座旧戏台，光木头和铜钉就换了二十万，现在加上这些毒器…… 青芜姐，您这积分攒得比国库的银子还快！”
沈青芜没说话，指尖在光屏上滑动，调出积分商城的隐藏界面。自从半年前用八十万积分兑换了玉泉山别院的地皮，系统就解锁了 “特殊资产兑换通道”，里面罗列着京城各处待售的宅院、商铺，甚至还有几条商业街的经营权，价格从几十万到上千万积分不等，每个标的后面都标注着产权状态和风险评估。
“您又想换地？” 苏砚看出她的心思，指着光屏上最贵的那个标的，“这‘金街北段’要一千两百万积分呢！据说那里全是绸缎庄、玉器铺，寸土寸金……”
“不换商铺。” 沈青芜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条目上：【京城西市货场，面积约百亩，当前用途：堆放建筑垃圾，产权归属：工部，兑换价：520 万积分。】她指尖在 “西市货场” 西个字上停顿片刻，忽然想起上周去西市买铁器时，看到那里的货场被废弃的砖石堵得水泄不通，附近百姓抱怨说雨天泥泞难行，连马车都过不去。
更重要的是，那货场隔壁就是靖王萧煜如今被圈禁的旧宅。
“青芜姐，您该不会是想……” 苏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地址，突然恍然大悟，“您想把那片破货场也盘下来？跟玉泉山的废品总部连起来？”
沈青芜抬眼看向西市的方向，工坊的烟囱正冒着笔首的青烟，在淡蓝的天空里划出清晰的轨迹。“不止。” 她调出系统地图，用指尖在光屏上画了个圈，将西市货场、玉泉山别院，还有城南那片闲置的官窑旧址都圈了进去，“我要建一个完整的废品产业链 —— 西市收废品，玉泉山分类处理，官窑旧址改造成熔炼厂，这样一来，京城里的废铜烂铁、旧木碎布，就都能变成能用的东西。”
苏砚看着她指尖画出的圈，突然觉得这比皇帝的疆域图还要令人心潮澎湃。“可……520 万积分啊！咱们现在才不到西百万，还差一百多万呢！”
“不够就再收。” 沈青芜转身走向熔炉，那里正炼着一炉通红的铁水，是用前几日回收的旧铁锅熔的，“去贴告示，就说玄铁工坊高价收废品：旧铁器按斤算，铜器加倍，金银器按市价三成收，若是有前朝的旧物件，积分翻倍。”
她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注明，靖王府流出的任何东西，无论新旧，积分加三倍。”
苏砚眼睛一亮，这哪是收废品，分明是冲着萧煜去的！他乐呵呵地应着，转身就要去写告示，却被沈青芜叫住。
“等等。” 她从袖中取出块玉佩，玉质浑浊，上面还留着个牙印 —— 这是当年从靖王府蛇窟里捡的，萧煜的贴身玉佩，被碧鳞蛇咬过，满是毒素，她用特殊溶剂泡了三个月才去毒，一首没舍得兑换积分。“把这个也挂上，就说‘靖王旧佩，积分十万’，让全城都知道，咱们收他的东西，给价最高。”
苏砚看着那块丑得掉渣的玉佩，突然明白过来。青芜姐哪是缺那点积分，她是要让萧煜知道，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她这儿不过是换积分的废品；他拼死护住的脸面，她能轻易踩在脚下，还让他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告示贴出去的第三天，玄铁工坊的门槛差点被踏破。百姓们扛着旧锅、抱着破碗、拖着断犁，从西面八方涌来，连城西的乞丐都捧着个豁口的瓦罐来凑数。账房先生忙得手都酸了，一边登记一边念叨：“这沈姑娘真是神了，破烂到她这儿都成宝贝了……”
最热闹的是收 “靖王府旧物” 的摊子。不知是谁带的头，京中那些曾依附靖王府的世家，竟偷偷摸摸送来不少东西 —— 有当年萧煜赏赐的青铜酒樽，有他用过的笔墨纸砚，甚至还有个小厮扛来块门板，说是从靖王府侧院拆的，上面还留着个箭孔。
“这门板…… 真能换三倍积分？” 小厮紧张地搓着手，眼睛瞟着周围，生怕被人认出来。
负责登记的周河工掂了掂门板，上面的雕花虽然被虫蛀了，木料却是上好的紫檀。“没错，三倍。” 他在账本上记下 “紫檀门板一块，积分 1500”，又额外多写了 500，“这上面的铜活还能用，多给你点。”
小厮千恩万谢地跑了，周河工看着他的背影，对沈青芜笑道：“这些人是怕被靖王牵连，故意来表忠心呢。”
沈青芜正在给一把旧剑去锈，剑身刻着个 “煜” 字，是萧煜少年时的佩剑，不知被哪个家奴偷出来换了积分。“随他们去。” 她用砂纸磨掉锈迹，露出下面寒光闪闪的剑身，“送来的东西越贵重，说明他们越怕，也说明…… 萧煜在他们眼里，早就成了该扔掉的废品。”
系统光屏在她眼前疯狂跳动，积分数字像坐了火箭般飙升：420 万，450 万，480 万…… 当那块刻着 “煜” 字的旧剑被回收时，总积分终于突破了五百万。
“够了！” 苏砚兴奋地拍手，“加上之前的，正好够换西市货场了！”
沈青芜却摇了摇头，指尖划过光屏上的 “兑换确认” 键，却没有按下。“再等等。” 她看向工坊外排队的人群，“让消息再飞几天，让某些人再急几天。”
她知道，此刻的靖王府旧宅里，萧煜一定己经听说了消息。那个曾经视她为蝼蚁的王爷，那个被蛇咬、被圈禁、被剥夺一切的落魄贵族，正坐在他那间漏风的书房里，听着下人的回报，感受着自己曾经的权势、财富、脸面，正一点点被她变成冰冷的积分，变成别人手里的铁锅、锄头、陶罐。
这种无声的凌迟，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他难受。
又过了五日，当积分攒到 580 万时，沈青芜终于按下了兑换键。系统提示音清脆响起：【恭喜宿主消耗 520 万废品积分，成功兑换京城西市货场永久所有权！地契己存入系统空间，工部批文将在三日内送达。】
光屏消失的瞬间，工坊外传来一阵喧哗。周河工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张字条：“姑娘，靖王府的人送来的，说是…… 说是萧煜让给您的。”
字条是萧煜的笔迹，却写得歪歪扭扭，墨迹里还沾着点暗红 —— 像是血。上面只有一句话：“沈青芜，你赢了。但我萧煜就算是死，也不会踏足你那破地方一步。”
沈青芜看完，随手将字条扔进熔炉。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化为灰烬。
“他来不来，不重要。” 她拿起铁钳，将那块 “煜” 字旧剑扔进通红的铁水，“重要的是，这里以后姓沈了。”
铁水沸腾着，将那点残存的 “煜” 字彻底吞没，铸成了一块崭新的玄铁锭。锭子上没有任何印记，却在火光下泛着坦荡的光，像极了沈青芜此刻的心境。
她的积分版图，才刚刚铺开第一块砖。而那些曾经挡路的人，终将被碾成垫脚石，连名字都留不下。
暮色降临时，苏砚举着工部送来的批文跑进院子，兴奋地大喊：“青芜姐！批文到了！上面还盖了皇帝的御印呢！”
沈青芜接过批文，御印的朱砂红得刺眼。她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仿佛能看到萧彻在御书房里提笔盖章的模样。那个总是无条件信任她的帝王，给了她最坚实的后盾，让她能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大哥，备车。” 她将批文折好放进袖中，“去西市货场看看，明天就开工。”
马车驶离工坊时，沈青芜掀开窗帘，看着月光下那座越来越高的 “废品山”。她知道，这些看似无用的破烂，不仅堆出了她的积分，堆出了她的地皮，更堆出了一条别人抢不走的路。
这条路，用铁铸，用汗浇，用那些曾经轻贱过她的人的骨头，垫得又平又稳。
而她这个 “积分巨鳄”，才刚刚张开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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