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聚宝当铺出来时,沈青芜怀里的布袋坠得肩膀发沉。八十两白银被她分藏在腰间和袖袋里,走路时能听见银锭碰撞的细碎声响,像串藏在衣料下的风铃,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坎上,踏实得让她忍不住想笑。
她没首接回借住的小院,而是绕到了城南的中介行。云岚城的中介行多是木头搭的棚子,挂着块 “地契房契” 的木牌,里面摆着几张发黄的图纸,坐着个叼着烟袋的老头。
“姑娘想找什么样的房子?” 老头吐了个烟圈,眯眼打量她。
“便宜点的,僻静点的,最好带个院子。” 沈青芜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钱不多,五十两以内能拿下的。”
老头从抽屉里翻出张皱巴巴的图纸:“城南巷子尾有个小院,带三间房,就是破了点,院墙塌了半角,屋顶漏雨。原主欠了赌债,急着出手,五十两正好。”
沈青芜接过图纸。纸上画着个简单的院落布局:正屋一间,东西厢房各一间,院角有口井,旁边堆着杂物。位置确实偏,在两条巷子交汇的死角,离废坊市倒不远,正好合她心意。
“我去看看。”
跟着中介行的伙计穿过两条热闹的街,拐进一条窄巷,周遭的喧嚣陡然淡了。脚下的路从青石板变成了土路,两旁的房子越来越破,墙皮剥落,门窗歪斜,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门口,睁着好奇的眼睛看她。
“就是这儿了。” 伙计指着巷尾的一扇破门。
木门早己腐朽,上面的漆皮卷成了碎片,轻轻一推就 “吱呀” 作响,像是随时会散架。沈青芜迈步进去,首先闻到的是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杂草腐烂的气息。
院子比图纸上看着更破。正屋的屋顶果然少了几片瓦,阳光透过缺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亮斑;西厢房的门只剩个空框,门框上还挂着半片蛛网;东厢房稍好,门是完整的,却锁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院角的杂草长到了膝盖高,枯黄的草叶间藏着几块碎砖;那口井倒是用石板盖着,石板缝隙里冒出几丛青苔。
“你看这墙。” 伙计指着西墙边的缺口,“前几天下大雨塌的,得赶紧补上,不然晚上招贼。”
沈青芜却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指尖拂过斑驳的墙壁。墙是用黄泥和碎砖垒的,确实不结实,可地基打得稳,墙角的石头上还刻着模糊的花纹,像是早年殷实人家住过的痕迹。她走到东厢房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墙角堆着些干草,却没什么霉味,显然通风还行。
“就它了。” 沈青芜转身对伙计说,“五十两,现在就能签契。”
伙计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这么痛快。这院子在中介行挂了半年,来看的人不少,没一个愿意买,都嫌太破。他忍不住提醒:“姑娘不再考虑考虑?修这院子至少得二十两,还不如加点钱买个好点的。”
“不用考虑。” 沈青芜笑了笑,“我就喜欢清静。”
签契的时候,原主没来,据说是躲赌债去了,只托中介行的人代签。沈青芜看着地契上 “沈青芜” 三个字落了红印,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归属感。这破院虽然烂,却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一砖一瓦,都握在自己手里。
送走伙计,沈青芜重新关上院门,背靠着那扇腐朽的木门,环顾这个杂草丛生的院子。风穿过空荡荡的门框,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欢迎。
她从袖袋里摸出十两银子,这是留着修院子的钱。剩下的二十两要留着买米、买煤、买些必要的家什,得省着花。
第二天一早,沈青芜就去找了张大妈。张大妈听说她买了个破院,急得首拍大腿:“你这孩子,咋不跟我商量商量?那地方我知道,早年死过人,晦气着呢!”
“死过人怕啥,打扫干净就好了。” 沈青芜笑着递过去两个银锭,“大妈,您帮我找几个靠谱的泥瓦匠和木匠呗?工钱我出。”
张大妈看着银锭,又看看沈青芜眼里的执拗,终究叹了口气:“你呀…… 算了,既然买了,就好好收拾。泥瓦匠我认识个王师傅,手艺好,人实在,我这就帮你叫去。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朕的皇后是破烂王 ”
不到半个时辰,王师傅就带着两个徒弟来了。他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蹲在塌墙的缺口处捏了把土,又抬头看了看天:“补墙不难,用新黄泥混着碎砖垒上,再抹层石灰,保准结实。屋顶的瓦得换二十片,东厢房的锁得换,西厢房的门框得重新做……” 他一边说一边算账,“连工带料,十五两够了。”
“麻烦您尽快。” 沈青芜把银子递过去,“我想早点住进来。”
接下来的十天,院子里天天热闹。王师傅带着徒弟和泥、垒墙、换瓦,锤子敲打的声音、瓦片碰撞的声音、师徒间的吆喝声,把沉寂的小院填得满满当当。沈青芜也没闲着,每天天不亮就来,帮着递砖、和泥,中午给师傅们买些肉包子当午饭,晚上就蹲在院子里,借着夕阳的光清理杂草。
张大妈几乎天天来,有时送些刚蒸的馒头,有时拎着捆青菜,看着院子一点点变样,嘴里的念叨渐渐变成了赞叹:“你看这墙补得多平,王师傅的手艺真没说的!”“东厢房的门刷了漆,看着亮堂多了!”
第七天,院墙补好了,新垒的黄泥透着新鲜的土黄色,与旧墙的斑驳形成鲜明对比,却莫名有种踏实的感觉。第八天,屋顶的瓦换齐了,阳光再也透不进缺口,地上的亮斑消失了,院子里显得更安静。第九天,西厢房的门框装好了,王师傅特意找了块结实的槐木,刨得光溜溜的,还在上面刻了简单的花纹。
第十天,最后一道工序 —— 给院门刷漆。沈青芜买了桶最便宜的红漆,自己拿着刷子,一点一点往木门上涂。红漆的味道有些刺鼻,却带着种崭新的气息,刷过的地方像燃着团小小的火,把腐朽的木门照得亮了起来。
傍晚时分,王师傅带着徒弟离开,临走时拍了拍沈青芜的肩膀:“姑娘,这院子结实了,住个十年八年没问题。”
沈青芜站在院中央,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杂草被除得干干净净,露出底下的黄土;正屋的门换上了新锁,夕阳照在红漆门板上,泛着温暖的光;西厢房的门框上挂着她从废坊市淘来的旧灯笼,虽然破了点,却添了几分生气;那口井的石板被她擦得干干净净,青苔也刮掉了,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面。
她走到东厢房,掏出新配的钥匙,“咔哒” 一声打开铜锁。屋里的木桌被她擦得发亮,墙角堆着的干草换成了她新买的稻草 mattress,窗户上糊了层新纸,挡住了穿堂风。
这就是她的家了。
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锦衣玉食,甚至简陋得有些寒酸,可沈青芜看着这一切,眼眶却莫名发热。她走到院子门口,看着那扇刷了红漆的木门,忽然想起还没给院子起个名字。
她从储物袋里摸出支炭笔,是上次修复剑谱剩下的。走到门板前,略一思忖,提笔写下几个字。
字写得不算好,却一笔一划很认真 ——“青芜废品回收站”。
写完,她后退两步,看着门板上的字,忽然笑了。是啊,这里不仅是她的家,还是她的营生。她要在这里,靠着系统,靠着自己的双手,把那些被人丢弃的 “废品” 变成宝贝,把日子一点点过起来。
暮色渐浓,远处传来晚饭的炊烟味。沈青芜关上院门,插好门闩。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灯笼的轻响。她坐在院角的石头上,摸出剩下的银子,小心翼翼地数了数,还剩十五两。
足够了。
明天去买张床,再添口锅,就能正式住进来了。她甚至可以在院子里搭个棚子,专门堆放回收的废品,再买块木板,写上收什么东西,多少钱收,像模像样地开起店来。
夜色爬上墙头,给红漆的门板镀上层银灰。沈青芜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觉得,这破院虽然旧,却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只要她用心浇灌,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长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绿荫。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东厢房走去。屋里虽然空荡,却透着股安稳的气息。她知道,从今晚起,她再也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了。
她有了自己的家,一个能让她安心修复废品、安心练剑、安心等待明天的地方。
破院新生,亦是她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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