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铺子往邮电所去，夏日午后的日头正烈。
殷家贵边走边扯着领口透气：“这鬼天气，刚六月份就热得人喘不上气，在羊城时也没觉得这么热啊。”
东北己经是很凉快了好不好，换他回羊城保管热上一倍不止。
邮电所里可真是凉快，吊扇慢悠悠转着，扬起股旧纸张的味道。
殷家贵拨了电话，听筒里 “嘟嘟” 响了两声，就传来王庆生的大嗓门，带着笑：“我正估摸着货该到了，你们准得来电话！”
殷家贵连忙道谢，又赶紧介绍：“这是我外甥女佳茹，她开的铺子要用这些东西，年轻人脑子活，让她跟你细说。”
他特意顿了顿，没提 “上学” 二字 —— 心里揣着点小心思，怕朋友听着是个小姑娘，就漫不经心糊弄过去。
黄佳茹接过听筒，指尖捏着微凉的塑料机身，语气稳得像早打过百八十回这样的电话：“王叔您好，我是黄佳茹。
您寄来的样品我们看了，杯子厚实，碗边也光滑，质量确实不错，太谢谢您费心了。”
她先递了句好话，话锋一转却利落地切入正题，“既然您是二舅的朋友，咱也不绕弯子。
想问问这价格，要是我们用量暂时到不了十万，五千、一万的量，能不能再让让？
还有十万、二十万的话，您那边能给到的底价大概是多少？
运费是我们自付，还是能商量？
付款方式的话，能不能先发货再结款？”
一连串问题抛出来，条理分明，连邮电所柜台后算账的大姐都抬了抬头。
王庆生在那头明显愣了愣，隔了两秒才笑：“哎哟，咱这外甥女还是个爽快人！
我当是你二舅跟我唠呢，没想到是个行家。”
他收了几分随意，认真答起来，“实话说，五千以上的量，不论杯子碗盆，每样我给你便宜半分，
这是我能做主的顶头价了，十万以下就这数，再多就得亏了。”
“那十万以上呢？” 黄佳茹追问。
“十万以上我得找经理批，” 王庆生的声音沉了沉，“估摸着能再压一半，具体得看你要的规格。
运费的话，十万以下本来是自付，但我能给你搭厂里的顺风车，就是时间没准，可能得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说不好，不过倒是能省不少钱；
十万以上就包运费，只要不是赶上厂里太忙，你说哪天送，基本也就差不上个三两天。”
付款方式他也说得明白：“十万以下，先付一半定金，剩下的货到了验收没问题再结；
十万以上就签合同，付三成保证金，尾款等货卸完了再打，都按规矩来。”
黄佳茹边听边在随身带的小本子上记，笔尖划过纸页沙沙响：“那一次性筷子和塑料袋，您那边有吗？”
王庆生在那头 “啪” 地拍了下大腿，声音里带着股子热乎劲儿：“这两样啊，有点特殊
—— 先说一次性筷子，是我们厂刚上的新品，眼下一是产量还没铺开，
二也是想借机会吆喝吆喝，所以现在不单卖，只随餐具当赠品送，按你们订购量的 10% 给。”
他顿了顿，又特意叮嘱，你看不出来我是谁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单独购买的价格还没定呢，估摸着下月才能出政策。
你们这会儿买正合适，过阵子价格定了，还送不送这么多，可就说不准了。”
话锋一转，他又笑起来：“至于塑料袋，对你们来说更算个小惊喜 —— 也随餐具赠，按订购量的 50% 给。
规格上你们说了算，要大的小的各一半，还是偏哪个多些，回头告诉我就行。”
“要是单买呢？” 黄佳茹追问了一句。
“单买的话，小袋子八厘一个，大的一分，”
王庆生答得干脆，又解释道，“咱这塑料袋便宜，是因为用的都是厂里做其他塑料制品剩下的边角料，重新熔了再加工的。
要是你们真要买价格上还可以再商量。”
黄佳茹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里带了几分认真：“王叔，您说塑料袋用的是边角料，
这点我们得问一问—— 毕竟是装吃食的，要是材料不合规，客人吃着不放心，我们这铺子的名声可就砸了。
您得实打实告诉我们，这边角料是不是食品级的？有没有相关的检验凭证？”
王庆生在那头忙不迭地保证：“外甥女你放心！咱厂做的是正经生意，咱们做的就是餐具，都是食品级的，
边角料也都是食品级的余料，跟新料一个标准，就是裁下来的碎料重新熔了做的，干净着呢！
检验报告我这儿有，下次发货给你捎一份复印件，保准合规。”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咱跟那些小作坊不一样，要是材料不合格，工厂早被查封了，哪敢往外卖？”
黄佳茹笔尖顿了顿 —— 这赠品来得实在，等于省了笔不小的开销。
她又追问了合同条款、分批发货的可能性，连 “要是容器有破损怎么补” 都想到了，条条句句都落在实处。
王庆生听得首咋舌：“外甥女，你这想法比我们销售部的方案都细！
这些分批发货、破损补寄的法子，我听着都觉得能多揽些客户，就是没试过，得上报经理确认。”
末了两人约定了明天同一时间王庆生和经理确认完给回复，
黄佳茹又看似随意地问了句：“王叔，您厂在哪儿？规模大概多大？改天有空了，我想去拜访下，实地看看货。”
“在城南工业区，不算大，也就百十来号人，”
王庆生没设防，报了详细地址，“随时来，我请你吃厂里的食堂，菜味儿还行！”
挂了电话，殷家贵摸着后脑勺首乐，眼角的笑纹堆成了褶：“佳茹可以啊！
听他那口气，比跟我聊时正经多了，我瞅着不像骗子，你觉得呢？”
黄佳茹把小本子揣进兜里，往柜台递了电话费，轻声道：“目前看没破绽，但钱不能先付，必须货到验收完再结款，这是底线。”
往回走的路上，风里带着卤豆干的香气。
黄佳茹边走边陷入思考，她忽然抬头看殷家贵，眼里闪着点亮，“我还有个想法，走，回去跟我妈他们商量一下。”
殷家贵一头雾水的被黄佳茹拽着往回走。
回到铺子里才发现夫妻俩正忙着呢，暂时是没时间商量了，两人赶紧一起过去帮忙，又是一首忙到晚上八点多几人才赶回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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