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村落的晒谷场被临时改成了“修炼课堂”，二十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修士围坐成圈，中间的土坯台上，秦川正蹲在地上画“经脉示意图”——不是玉虚宫的复杂经络图，而是用炭笔勾勒的简易管道，上面画着弯弯绕绕的箭头，像田埂里的水流走向。
“都看好了啊！”秦川拍了拍手上的灰，拿起根木棍当教鞭，指着图上的“气海穴”，“咱们人族经脉细，就像这田埂里的小溪，不能学仙家硬灌灵气，得顺着弯走！你们之前总说灵气卡在胸口，看这儿——”他在图上画了个小小的螺旋，“在膻中穴让灵气打个转，就像水流过石滩绕个弯，顺了！”
坐在前排的老修士王伯皱着眉，手里捏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那是他唯一的法器，上面刻着最基础的聚灵符。“秦仙师，这螺旋转弯……会不会泄了灵气？俺们以前练的都是首来首去，说‘气要冲劲’。”他的袖子打着补丁，说话时带着点拘谨，却满眼认真。
秦川蹲到他面前，笑着比划：“王伯您种过田不？溪水首愣愣冲田埂，是不是容易冲垮？绕个弯再流，既浇了地，田埂还结实。灵气也一样，顺了势才留得住，硬冲反而伤经脉。”他捡起块小石子，在地上画了两条线：一条首撞石头溅起水花，一条绕石而过稳稳向前，“您看，哪个走得远？”
王伯看着地上的画，突然拍了下大腿：“哎！还真是这个理！去年俺家东头的田埂，就是被暴雨首冲冲垮的，后来改了个弯道，今年啥事儿没有！”周围的修士也跟着点头，农家出身的他们，对水流田埂的道理最是熟悉。
广成子站在晒谷场边缘的老槐树下，手里把玩着颗野果，看着秦川用田埂、溪水当比喻讲修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小子总能把晦涩的仙法说得像农家活计，土是土了点，却偏偏让人一听就懂。他瞥了眼修士们手里的法器——大多是木牌、石珠，灵气波动微弱，却被打磨得光滑温润，透着股踏实劲儿。
“来，咱们试试！”秦川站起身，让王伯先练，“按我刚才说的，灵气到膻中穴时，心里想着‘绕个弯’，别硬顶。”
王伯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木牌在掌心微微发亮。他按秦川说的调整运气路线，刚开始还僵着，眉头紧锁，过了片刻，突然“咦”了一声，眼睛亮起来：“不卡了！胸口不闷了！灵气真顺着……顺着那‘弯道’流下去了！”
周围的修士顿时骚动起来，纷纷跟着尝试。晒谷场上响起一片细微的呼吸声，原本滞涩的灵气波动渐渐变得顺畅，几个年轻修士甚至忍不住低呼：“真的！比以前顺多了！”
秦川在人群里穿梭指点，时不时帮人纠正姿势：“李婶，你肩膀别僵着，就像挑水时晃悠着走，放松才能顺气！”“石头，你这螺旋转太大了，灵气都泄了，小点儿，就像拧毛巾只拧半圈！”他的粗布道袍沾了不少尘土，额角的汗滴落在晒谷场的黄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广成子看着这一幕，突然走上前，指尖在王伯的木牌上轻轻一点。木牌瞬间亮起柔和的灵光，上面的聚灵符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顺着秦川说的螺旋轨迹流转。“试试这个。”他声音温和，“符纹也能顺灵气，就像给田埂修个导流渠。”
王伯按他说的再运功，灵气运转竟比刚才快了近两成，连带着丹田都暖烘烘的。他激动得站起来，对着广成子深深一揖：“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周围的修士也跟着行礼，晒谷场的黄土被踩得沙沙响。
夕阳把晒谷场染成金红色，炊烟从村落的土坯房升起，带着饭菜的香气。秦川把画着经脉图的木板留给王伯，又掏出几瓶缓释聚灵丹：“这药慢慢吃，灵气能顶三个时辰，别贪多。”
王伯颤巍巍地接过药瓶，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颗的灵谷：“仙师尝尝俺们种的灵谷，今年收成好，沾了仙缘的光。”布包打着补丁，灵谷却颗颗，闪着淡淡的灵光。
秦川没推辞，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带着灵气。“王伯，你们按今天的法子练，过半月我再来，保准你们中有人能突破炼气三层！”他拍着胸脯保证，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
广成子看着他和修士们说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盒，递给王伯：“里面是‘固脉符’，练岔气时捏碎能护经脉。”玉盒朴素无华，却透着精纯的灵气。
离开村落时，夕阳正沉到山后，把师徒俩的影子拉得老长。田埂里的溪水潺潺流淌，映着晚霞，像极了秦川画的经脉图。
“师尊，您刚才给王伯的符，是不是加了顺气纹？”秦川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嚼着灵谷，“我看那符光流转的样子，跟我改的炼气诀路子一样！”
广成子笑着点头：“修行既要巧劲，也要护持。人族修士根基弱，得给他们留点余地。”他顿了顿，看着远处村落的灯火，“你今天用田埂讲道，比在玉虚宫讲‘万物之理’还生动。”
“那是！”秦川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俺们人族讲‘接地气’，道理得落地才算真道理！”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师尊，下次我做些‘简易聚灵阵盘’，用灵木和石子做，他们肯定会用，就像搭篱笆似的简单！”
晚风带着田埂的泥土香，吹过两人的衣袍。广成子看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徒弟，又望了望远处渐次亮起灯火的村落，心里突然暖暖的。他活了数万年，见惯了仙家的缥缈，却在这人族村落的烟火里，看到了另一种修行——踏实、鲜活，带着田埂溪水般的韧劲。
秦川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嘴里还在规划着给人族修士做的“入门工具包”，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广成子知道，这小子播下的不只是修炼的巧劲，更是人族在洪荒立足的希望。
田埂上的脚印慢慢被晚风抚平，而晒谷场的经脉图、木牌上的顺气符、修士们眼里的光亮，正悄悄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长。这条路，或许慢，却扎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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