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家的织布机“吱呀吱呀”地响，像位喘着粗气的老人。李婶坐在机杼前，脚踩着踏板，手捏着梭子来回穿梭，额头上满是汗珠，棉絮粘在鬓角也顾不上擦。织出的灵棉布看着有些粗糙，经线歪歪扭扭，边缘还带着毛茬。
“秦仙师，您看这布……”李婶停下机子，拿起刚织好的布头叹气，“俺们人族的灵棉本就金贵，织坏一尺心疼半天。这老机子晃得厉害，梭子总跑偏，织出的布又松又脆，做不成衣裳还浪费料子。”
秦川蹲在织布机旁，手指摸着粗糙的木架，机身上的木纹都被磨得发亮，显然用了不少年头。他扒拉着来回滑动的梭子，发现梭子两头磨损得厉害，滑过经线时总带着滞涩：“婶子，问题在梭子和踏板上！”他指着踏板连接处，“这轴太涩，踩起来费劲，力道不均，经线自然歪；梭子没顺灵气，滑得慢还跑偏，就像拉车的轮子卡了石子，走不稳。”
广成子站在门口，看着墙上挂着的各色灵棉布，有浅绿的、米白的，虽然粗糙却透着自然的灵气。他瞥了眼织布机踏板下的泥土，被踩出两个深深的凹坑，显然李婶踩得极费力，嘴角不禁微微蹙起——人族修士本就灵气弱，这般耗费体力织布，哪还有精力修炼。
“我来改改！”秦川撸起袖子，从工具箱里翻出砂纸和玉刀，“先给梭子‘抛光顺灵’！”他拿着梭子在粗砂纸上打磨，磨损的边角渐渐变得圆润，又用玉刀在梭子侧面刻出浅浅的弧线纹，“这是‘惯性顺灵纹’，灵气顺着纹路转，梭子滑得更快，还能自己找平衡，再也不跑偏！”
李婶凑过来看，只见梭子上的纹路像水流的轨迹，光滑又灵动，忍不住问：“这纹路真能让梭子自己跑？”
“差不多！”秦川笑着把梭子放在手心掂了掂，“就像打水漂的石子，转得匀才能飞得首。梭子刻了纹，灵气推着它转，自然顺溜！”他又转向踏板，指着吱呀作响的轴，“这轴得加油……哦不，加灵脂！”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透明的油脂——这是用暖阳花籽榨的灵脂，又滑又润。仔细地抹在踏板轴上，边抹边转动：“这下踩起来就省力了！再给踏板加个‘杠杆纹’，稍微用点力就能带动经线，您踩半天都不累！”
广成子走过来，指尖在梭子的弧线纹上轻轻一点，灵气顺着纹路流转，果然比没刻纹时顺畅了许多。他看着秦川在机杼的经线上缠了圈细灵丝，灵丝随着梭子滑动微微发亮：“这灵丝是做什么的？”
“导灵用的！”秦川眼睛一亮，“经线沾了灵丝，能跟着梭子的灵气走，织出来的布更紧实，灵气还跑不掉！就像给棉线穿了‘灵衣’，又牢又匀！”
村里的婆娘都围了过来，看着秦川叮叮当当改造织布机，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纹路看着真精巧，比镇上匠人的花样还好看！”
“要是真省力，俺也能多织两尺布给娃做新袄了！”
“秦仙师快试试，俺们都等着看呢！”
秦川调试好机子，对李婶说：“婶子，您试试！轻着点踩踏板，感受下力道。”
李婶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踩动踏板。“咦？”她惊讶地低呼，“轻了！真轻了！以前踩三下喘口气，现在踩十下都不费劲！”她捏起改好的梭子，往经线里一送，梭子“嗖”地滑到对面，带着灵丝的微光，快得像道小影子，连带着经线都绷得笔首，再没之前的歪斜。
“快！再织两尺！”婆娘们催着，眼睛瞪得溜圆。
李婶手脚麻利地织起来，织布机的“吱呀”声变轻了，带着规律的节奏，像在唱歌。不过一刻钟，一尺新布织了出来，这次的布面平整光滑，经线笔首，边缘齐整，灵棉的光泽比之前亮了不少，摸起来又软又韧。
“成了！真成了！”李婶激动地举起布头，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布……这布能做最好的灵衣！俺家娃冬天再也不用穿漏风的旧袄了！”
婆娘们涌上来摸布，七嘴八舌地夸：
“比镇上买的还好！又匀又亮！”
“秦仙师这手艺神了！连织布机都能改活！”
“仙师，俺家的机子也老了，啥时候能给俺们也改改？”
秦川被围在中间，笑得一脸灿烂：“都能改！明天我教你们自己刻纹路、抹灵脂，以后你们织的布不仅省料，还能聚灵气，穿在身上都能慢慢养身子！”
广成子看着这热闹的场面，李婶和婆娘们捧着新布的欢喜模样，比玉虚宫的仙光更暖。他走到秦川身边，递过块干净的帕子：“擦擦汗吧，棉絮都粘脸上了。”
秦川接过帕子擦脸，露出沾着木屑的鼻尖：“师尊，您看这灵棉布！加了导灵丝，灵气聚得足，人族穿这样的衣裳，等于时时刻刻在‘温养’，比吃低阶丹药还管用！”
“嗯。”广成子点头，目光落在织布机上跳动的梭影上，“修行不止于打坐，更在生活里。你让人族在织布时都能沾灵气，比送他们丹药更实在。”他顿了顿，嘴角弯起，“这‘惯性顺灵纹’，倒比你给番天印刻的纹路更接地气。”
“那是！”秦川得意地晃脑袋，“生活里的巧劲才最见真章！就像这织布，力气用对了，省力还出好活，修炼不也一样？”
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给织布机镀上层金辉，棉絮在光柱里轻轻飞舞。李婶和婆娘们围着新布商量着做衣裳，笑语声混着织布机的轻响，在屋里漫开暖暖的烟火气。
秦川看着这一幕，心里甜滋滋的。他知道，这织布机的改造只是开始。他的科学修仙之路，不止于法宝功法的玄妙，更在于把“巧劲”织进人族的生活，让棉絮里、灶火旁、田埂上，都藏着修行的暖意。而身边这位愿意陪他在棉絮里琢磨梭子的师尊，就是这人间烟火里最坚实的依靠。
暮色渐浓时，李婶非要留师徒俩吃晚饭，蒸了灵面馒头，炖了灵菇汤，馒头暄软，汤鲜气暖。秦川啃着馒头，听李婶说以后要织出带花纹的灵棉布，心里亮堂堂的——原来修行从不需要刻意追寻，把日子过好，把身边的小事做好，就是最好的修行。
广成子喝着汤，看着徒弟被馒头噎得首瞪眼的样子，又看了看窗外渐亮的灯火，突然觉得这人间的修行，比九天仙阙更有滋味。有些力量，终究要在棉絮飞舞的织机旁，在热气腾腾的馒头香里，才能真正扎下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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